日你问,我答。”他倒是痛快,知她揣了不少疑问。 “我二叔刚回来,”她轻声说,“我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些事,不知该先问哪一件。” 他不意外:“已经得到答案的,倒不必再问。谨行发电报的内容,我全知道。” 何未由衷说:“谢谢你,处处为我着想。” 谢骛清笑了笑,没说话。 “二叔想见你。”她又说。 “因为谢山海?”他仍不意外。 真是他。 “你早知道我们家还做什么?”她问。 “就算没和你二叔有生意往来,也猜得到,”他举杯,吹去杯中浮叶,“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有天大的悟性,也不可能凭着一朝兴起就把救人的路子走得如此顺。” “二叔一直放我在历练,”她嘟囔,“而且,我不是孩子。” 白雾在他脸前,他微垂了眼,笑着说:“是,你的眼界早超过了同龄人。” 还有一问……她犹豫着。 “这便问完了?”他瞧过来。 她试探说:“还有想问的,你未必肯说。” 谢骛清笑答:“我不喜欢欺负姑娘家,尤其你这么小的。既说让你问,就会答。” 反复强调年纪,像亲手划了一道鸿沟。 何未不怎么高兴,没吭声。 “还不问?” 他似乎话中有话,像要说:当心我反悔。 何未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还是问出来:“过去九年,你去了哪里?” “过去九年?” 谢骛清沉默地思考着,良久后,出了声:“过去九年,谢骛清已经死了,为国捐了躯。在……”他回忆着,“你八岁那年死的,父亲老友下的手,后来家人将我在南洋藏了一年。你九岁,去了欧洲,在高级军官学校待了一年多,世界大战后转去俄国,俄语就是在那里学的,其后,谢山海归国反袁。你十五岁,我回了云贵带兵,反军阀政府、禁鸦片,那时叫谢卿淮。你十六岁,谢卿淮躲过了数不清的暗杀,可惜没躲过自己的老学长,因烧了人家几十万的鸦片又死了一回,这次真险些成土。你十七岁,我有幸还活在这世上,为保住叔叔唯一的血脉捡起谢骛清这个名字,来这里做人质。” “在这里,”他最后说,“去年的十二月一日,认识了你。” 最后这句直戳到人心里。 人生际遇不可测。北京到云贵山遥水远,陆路水路不晓得要换几回,各省战火不绝,通信要走上好几个月……若没有入京为质,他们两个恐怕这辈子都难认识。 讲述已告一段落。他的九年,生死往复,早活了常人的几辈子。 谢骛清又开始熬耐心,不急不慌地等着她。 “为什么后来改了名字,”她受不住这静,继续问,“不用山海?” 他笑笑,没答。 太多人死在他阵前,反袁后,他便用谢山海陪葬了师兄弟们。男儿自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可男儿脚下的是谁,除了他自己,无人在意。 “可你给我的信,落款是山海。”她再问。 他又笑了,还是不答。 那是十七岁的谢骛清,虽舍了一切,却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年岁,用这个名字能让他暂时忘掉被软禁的挫败。 “还说都会答。”何未小声抱怨,见到的只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