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挪动步伐。 “那便我问,你答。”裴朝露手中捧着茶盏,汲取一点温热,“你是送药来的?” “对!”阴萧若终于有了些反应,挑眉回道。 “谁让你送的?”裴朝露又问。 阴萧若沉默。 李禹并未主动要求她来,是她实在受不住李禹爱子心切, 遂毛自荐。 故而眼下,自然谈不上谁让她做事,原是她自个心甘情愿的。 “你爹?” “不是。” “李禹?” 阴萧若又不说话。 裴朝露抬眼,目光从上往下扫过,转眼间手中茶水泼了她一身。拔了发髻上一枚扁平尖细的发簪给封珩,“一片。” 她出身将门,学礼仪, 懂谋略,然靖廷长公主育子,血腥残酷的一面亦让他们早早见识了,譬如裴朝露幼年时,便被母亲时常带在身边,于暗牢中看刑官拷问探子。 母亲手下人问话的手段,远比大郢刑部花样要多的多。 譬如这连根翘指甲,未见血流,先脱外甲。肉眼看着还是完好的一片,却已经生生脱了皮肉。 便是眼下阴萧若这般,她被封珩按在桌上,只觉一缕淡金寒芒扫过,正诧异发生了何事,转眼右手中食一股钻心的痛,“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却又不知伤在何处,明明是好好的一根手指。待想要缩手来看,一扯动,一片完整的指甲便脱落下来,伴随着一股冰凉的血流,和背脊生出的冷汗。 “你带人上山,毁了我女儿骨灰。我捅你一刀,本已两清。”裴朝露从袖中掏出帕子,撩起她下颚,给她擦着面上薄汗,“眼下你来此请罪,还来送药,实在是此地无银。看在你长姐的份上,我且给你个机会,将话吐干净了。否则,待医官再来同我说——” 裴朝露松开她,隔着帕子捻起那枚指甲,笑道,“便不是一片,一根,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说着,她将指甲搁在阴萧若眼前,又用帕子捂在她血肉模糊的指头上,裹起来按住。 “封珩,给阴二姑娘多按上会,好止血。” 止血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阴萧若初时还强忍着,待半柱香过去,三枚指甲落下,终于怏怏开口。 “那确乃良药,是太子所赠。妾身不过心疼太子殿下思子之心,又因当日伤了贵人之故,诚心来示好赔罪的。”阴萧若撑着一口气,将话吐出,“难不成用了有什么问题吗?虎毒不食子,太子殿下寻来特地给小郎君治疗哑疾的。” “殿下就是想见一见小郎君,如此想着小郎君若能开口言话,让您开怀欢喜,您便愿回去了!” 阴萧若喘出一口气,“您当真生在福中不知福,太子殿下这般珍视您,妾身若能得他待您的一半好,便是心满意足了。” 裴朝露生就一张芙蓉面,又是桃花目。年少爱笑,娇憨甜糯。如今沧桑历遍,来不及悲痛仇恨,便先铸了悲悯。 “封珩,寻个医官给她治伤。”裴朝露看了她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姑娘年少,且多与你长姐同行。人生在世,聪慧些总是好的。” “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阴萧若闻言,一时有些发愣。 “齐王殿下未醒前,我需留着你。”裴朝露话毕未再多言,只让左右看好阴萧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