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悲痛欲绝,等反应过来派人封锁城门,不管是窦瑜等人也好,凶手父母也好,全都如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影。 在路上卫琴和窦瑜细细讲了朱家的事。 对于陆双羊与卫琴这对夫妻与他们同行,窦瑜倒是很意外。不知陆双羊是如何与自己的家人交代的,又或者根本没有交代。她见卫琴没有深谈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卫琴穿着素雅,笑容倒是比在陆家时更加明亮了,与茂娘也时有主动谈笑。不过茂娘迈不过心中那道坎,依旧待她异常恭谨。清点行装时,他们夫妻带得比较多的却是书籍,这些都是二人的私藏,卫琴大方地挑出了一些,给窦瑜在路上翻阅解闷。 窦瑜不好意思在人家的书上批注,便在单独的纸上一边细读一边练字,偶尔会不小心夹带进书中,连书归还给卫琴,陆双羊翻到过一回,仔细一看讶异非常。 因为窦瑜的字与谢述的字足有七八分像。虽然没有谢述落笔那样遒劲有力,可字形已经仿得极其相似了。 他与谢述相识那几年窦瑜还没有回到奉都城,不知两人的那段过去。左思右想还是拿着这张纸去试探郭素,才知道郭素早已经心知肚明。 “那她知道你是……” “她不知。”复生一事到底还是太过诡异骇人,虽然这时的郭素不愿意承认,可他内心深处确实还是怕她畏惧自己。 一行人一路去往河州,接连赶路多日一直到了河州边城才住进了驿馆。此处驿馆负责接待出行的官差、使者,偶尔也会住进商人,客源繁杂。驿馆中官差和使者更为受重视,所以他们虽然不缺钱财,依旧只被安排住进了一间普通的院落。不过他们一路上本就不求显眼,窦瑜和卫琴戴了一路帷帽,入住驿馆后才摘下。 这里离冀州很远,他们已经彻底安全了。 坐车又坐船,颠簸了一路,茂娘还有些心神恍惚,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了河阴郡。但她早就没什么家人在世了,能跟着娘子就已经十分满足。 窦瑜同样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榻上揉了揉因为长久赶路微微肿胀的双腿,心情却很愉悦。已经入夜了,房中昏暗,只点了几支烛,心神松懈下来的她在摇晃的烛影下昏昏欲睡,软软伏在枕上。茂娘正想出门支使杂役烧水,就发现郭大人已经让杂役烧了热水恰好刚刚送至房门口。 现在茂娘学着侍从对郭素的称呼,也改口叫他郭大人。 郭素如今已经弃了面具不用,初见真容时当真震住了茂娘。她原本以为既然以面具遮住了面容,必然是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的,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样貌丑陋。谁知这位被自家娘子以兄长称呼的郭大人,非但并不丑陋,反而俊秀无比。比陆三郎还要好看得多,是冷眉冷眼也掩盖不住的精致好看。 一夜过后,到了清早,茂娘轻车熟路地来请郭素去饭厅用饭。 郭素道了声“知道了”,让茂娘先去,自行将晨时练功汗湿的衣裳换下,又重新擦洗了脸和手,这才出门。 路上住宿时陆双羊夫妇二人都在他们自己的房中解决三餐。而郭素之前都是独自在房中用饭的,阿瑜见他孤零零的,便说“别家兄妹也都同席进食,没那么多讲究”,一日三餐主动拉他一起吃,此后便习惯了。到了时间,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一张小桌上。 他合上屋门,刚踏入院中便听到院门被叩响,走过去一开门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带着三四岁的弟妹,弟妹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大腿。 少年一侧耳上挂了一枚银环,披散着黑发,额间箍了一条皮质的褐色细带,是河州沿边人的打扮。郭素认出了他们,昨日刚到驿馆时,小男童跌倒在阿瑜脚边,阿瑜好心将他扶抱了起来。 见来开门的是郭素,少年扬起明亮的笑容,提起手中的篮子,说明了来意,是来向“美人姐姐”道谢的。 昨天他凑近闻到弟弟手腕上被沾染的熏香,想起自己见到风吹拂起来的帷幔后那张美丽不已的侧脸,脸又红透了。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篮子里是洗干净的山果,少年讨好道:“这是我一早采来的,也都仔细洗过,很新鲜很好吃。” 郭素正欲道谢,少年却不肯把篮子交给他,坚持要亲手送给“美人姐姐”。他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小小梨涡,看起来十分讨喜。 郭素一挑眉,手落回身侧,道:“我为何要替你传话?” 少年一哽,问道:“美人姐姐不是你的妹妹么?”他们来的时候,他听到好看姐姐叫他“阿兄”,声音又柔又娇,好听得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