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亦笑笑。 扭头看向叶南生,看向他身上熨帖的雪白西装,回以一句:“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有吗?” “嗯,”她点头,“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简单的寒暄而已。 却是从前只会低头沉默的迟雪绝不会说出口的话。 叶南生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怅然若失还是落寞。 只沉默良久,又淡淡道:“之前我就想说,你好像开朗了不少。” 说话间。 他发动引擎。 “而且你看起来对今天的事也很放心,不太害怕的样子,”他说,“我以为你会很担心。” “嗯。” 而迟雪很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我可能是最不害怕的人之一吧,”她说,“至少,肯定比解凛好就是了。” “为什么?” “因为解凛在啊。” “……” 迟雪很平静地说:“没有解凛在的时候,我都从那么黑暗的日子过过来了,总感觉,现在的快乐像是偷来的,但是……多一秒钟也是好的。我现在就在无数个一秒钟组成的日子里。所以,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也不害怕将要面对的事了——好的坏的,都不害怕了。” 的确。 从前的她平凡,温和,普通。 但并不是她天性如此的——是社会一步步磨平了她的棱角,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自己必定也会和无数个普通的“迟雪”一样,度过平平无奇的一生。 可原来她的人生并非如此。 甚至有无数种可能:她因此惊心动魄过,颠沛流离过;她走进过最黑暗的生活,也跌跌撞撞地逃离过。直到最后,有个人、她一直等待着的人,伸出手,牢牢地托住了她。 所以。 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无外乎绝望和遗忘。 可她现在知道,自己对于那个人有着怎样的重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被遗忘。哪怕在这条黑幽幽的甬道里,她的烛火亦始终都在。 “叶南生,”她说,“小时候,我还记得,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喜欢解凛的人。这辈子,我被改变的事很多,被迫去回避的事也很多,但只有这件事,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从来都没变过。” 所以,喜欢他。 也就不能——也就从未喜欢过你。 这便是“赞美”之外,言外之音的拒绝了。 一如许多年前,那个坚持冒着雨也要拉着他回去上课的小姑娘。 她有最柔软的心肠,却也有最坚定的方向——十头牛都拉不回。 汽车平稳上路。 叶南生目视前方,沉默良久。 忽却又低笑一声:“知道了。” 他原以为她在陈之华身边呆的五年,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灰色痕迹。 但如今看来,似乎重逢的快乐已然压过了昔日的痛苦。迟雪还是迟雪,甚至是欣然于自己人生的迟雪——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值得开心呢? 他压下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 甚至可以如常地和她开起玩笑。 “听解凛说,你们提前去领证了。” “嗯。” “怎么?他怕我把他老婆拐走了?” “……拐?” 迟雪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却倏然失笑,忙又解释道:“哈哈,不是不是。他肯定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个情绪到了……” “所以,我算是他情绪的助推剂?” “嗯——” 她一时次穷,不知怎么否认。 却又难得一本正色地搞笑:“不过其实也挺好的,以后如果我们真的要做酒,不是今天这种,是真的请亲朋好友来吃酒,”迟雪说,“我想好了,‘功臣’可以不给红包,助推当然也算在内。你省大钱了,老同学。” 玩笑虽拙劣。 她说完,却自己先忍不住笑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