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他本可以忍受自己孤独死去的。 可偏偏他在迟雪身上,看到了微薄却足够照亮自己的希望。 老天却一次又一次在他看到希望的同时把希望夺走,把烛火熄灭,让世界漆黑。 “叮铃——” 迟来的夜风拂动风铃,金属片敲击出独特的细碎音调。 破碎的断续的声音,从没有关严的阳台门传到他耳边。 解凛一愣。 花了很久才终于扶住沙发扶手站起,几乎蹒跚着走动阳台边。 头顶是陈旧的风铃,脚下,被花盆和书架掩盖的角落,只穿一件睡衣的迟雪赤着脚,怀里抱着那只铁盒,正呆呆看着楼下—— 楼下。 斜对面的那一户阳台,一只白色小猫,正在猫窝里睡得香甜。 她花了很久才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或者说是看到一个依稀投映在窗台玻璃上的影子。于是回过头来,迟疑片刻,又仰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 解凛通红着眼圈。 什么话都没说,他蹲下身去抱她。 良久,亦只问了一句:“冷不冷?” “……” “蹲在这冷不冷?”他的声音在发抖,“迟雪,你为什么……” 想说的话太多,可仍然是连质问都不舍得说出口。 他只能用他的体温捂热她。 直到她终于回过神来,小声地,又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我的小猫。” “……什么?” “猫。” 寒风凛冽,风铃声如入梦曲。 不会再回来的青春里,她恍惚又回到许多年前那个夏天,抬起头,有个少年在含苞的玉兰花丛中,低下头,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他也许知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此后的许多个年头里,她都在自己的人生里试图寻找他的痕迹。 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时光里。 没有水喝没有面包的阁楼。 老鼠在脚边爬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屈服的答案,她只需要说,“我不是迟雪”。 不要做迟雪。 去做恶魔的女儿。 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看似快乐的解脱。 可是她不行。 她柔软温和的面孔下有继承自父母不屈坚韧的个性。 她是迟家的女儿。 贫穷但坚强的女儿。 是哪怕一块钱掰成两半花也可以活下去的小雪; 是答应过妈妈、要代替她看到世界上没有病痛没有恐惧的日子的小雪; 是和爸爸一起守着那间小诊所、等着灯光都熄灭才安睡的,是在痛苦的日子里也答应着爸爸要让他过上真正好生活的小雪。 她人生的前二十六年,都是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活下去的。 所以要逃…… 一定要逃。 察觉到陈之华的真正意图之后。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逃。 第一次逃走被抓回来,她被活生生砸断了一根手指,被砸断了拿手术刀的手指; 第二次逃走,被抓回来,她被关在阁楼上整整一个月,每天只能靠一点点烂水果和面包充饥,她饿得有好几次都差点幻觉要死,那时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阁楼外的那只小猫,白色的、和她一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