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说:“你也别太着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发财的法子。” 话音未落。 旁边忽传来拉扯椅子的动静。 他十分警觉,下意识侧头一看。 见是黄玉和迟雪回来,却顿时又扯出个温和笑脸。 “回来了。” 他拍了拍黄玉的手背。 回来就好啊。 他心里想。 别说是人,连家养的宠物也会有想逃出笼子的时候。这种时候,只要把家门关好,那么,在习惯了笼子的宠物看来,卧室就算是巨大乐园,客厅就算是世界地图。至于客厅门外的世界,是不敢想象的。 因此,他当然可以容忍她的一点小动作。 无伤大雅。 他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随即又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迟雪。 四目相对。 一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忽然接了个电话。 短暂的交谈过后,又上前来,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 他脸上表情不变,时不时点头示意听到,依然微笑。 ——逃了只老鼠啊。 心里却想。 生命力顽强的老鼠,一向是最让人头疼的。 很不爽。 “小雪。” 谈吐斯文的“黄先生”,于是话音一转,又突然问说:“刚才听你爸爸讲,就这附近,有个叫‘小谢’的男生和你相处得很好啊?怎么今天没一起叫过来吃饭。” “……” 迟雪沉默。 “而且最近这个架势,我怕吵到人,家家户户给发了红包,好像都没看到过他来领。” “……” 仍是无言。 旁边的老迟见状,察觉到自家女儿似乎不太情愿搭话,脸上情绪也不太对。 “诶,算了算了。” 当即忙又出来打圆场:“现在小雪和人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而且可能别人也忙着——今天这个日子,还是先把麻仔的事——” “我最近也都没见到过他。” 迟雪却突然说。 闻言,迟大宇和黄先生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不过你提醒我了,黄叔叔,我突然想起来,他的生日应该也快到了。” 迟雪却并不停顿。 仍在继续说着:“我想给他挑个好点的生日礼物当惊喜。有空的话,可以让叔叔你帮忙参谋一下吗?” “……哦?” “认识好多年了,我一直想再陪他过个生日。” 迟雪的背上全是汗,黏连着里头的打底衫,很不舒服。 但她的背却仍挺直着,脸上挤出淡淡的微笑:“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夙愿吧。我这段时间攒了一点工资,想说给他买个好点的生日礼物,叔叔你应该比较懂这方面?” 一旁的迟大宇听得满脸疑惑,心说女儿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说起这种私事。 然而,“黄先生”却很显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因此乍然莞尔。 “也好。” 他说:“那你回头告诉我有些什么备选项,我帮你挑挑。” 说着,便又在桌下握紧了黄玉颤抖的手。 * 亦是这一天。 再盛大的排场,折腾到下午,流水席也逐渐散去。 麻仔的尸体最终被送往市殡仪馆火化。 活了二十五年,从前是看他从小矮子长成高个儿,如今是从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到剩下个小小的骨灰坛。 黄玉将那坛子抱在怀里,泪流不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