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衣裳披挂在肩背上,还有些逶迤在地面,陆芍挣脱束缚后,赤足踩着地面撕碎的衬裙,背身将衣裳拢了起来。 差不多整理齐洁,才换了盆水,捏着靳濯元的指头清洗起来。 陆芍心里装了事,初时还认真地替他抹去醒目的血污,洗着洗着,思绪涣散,柔弱无骨的小手捧着他一根指头,来回搓洗了好半晌,久到指头起皱,有些脱水,都尚未回笼神思。 靳濯元实在忍不住,说了声:“你见过净手只洗一个指头的?” 陆芍这才松开那根被她磋磨惨了的指头,合掌贴上他的手心,轻柔地清洗着,又拿帨巾替他擦干。 原以为这下便能将逃跑的事揭过,直至二人上榻,他复又将两根缠绕在一起的发带束在各自的手腕上。 然后将一侧的人儿捞至自己怀中,抵着她的肩头,温声道:“自明日起,你要甚么便同福来说,教他们送进来。没有咱家的允许,不准踏出这屋子半步。” 语气中分明不含怒气,却有种不由分说的威势。 陆芍愣了一瞬,这是要将她禁足,拘于屋内。 她自幼长在集镇,原先就是活俏的性子,饶是回了国公府,脾性稍敛,却也没有闷在后宅,不出府门的时候。 现下要在她身侧竖起拘束的藩篱,陆芍心底隐隐生出一些抵触,然她背对着厂督,有甚么情绪悉数埋藏在暗夜中,只有些不快地问道:“倘或有事不得不出门?” 靳濯元嗅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齿尖在她的肩上轻咬了一口:“你大可试试。” 陆芍听着他微带胁迫的语气,心里头发怵:“那厂督要拘我到何时。” 身后的人不再说话。 她轻晃了晃厂督的手,不见他有反应,便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瞧见那双轻阖的双眼,才低声嘀咕着:“分明方才还在胁迫我,一弹指的功夫便睡下了。” 没问着确切的时日,陆芍心里也不畅快,不愿对着他睡,又一点点地转了回去。 月色清辉照进明瓦窗,薄薄的光雾笼着炭盆内最后一丝火星。不多时,赤红褪去,低低盘桓着细碎的黑屑。 靳濯元缓缓睁眼,眸子里少见的染上几丝哀楚。自他掌权以来,如狼饮血,肆意狠戾,外头都说,陆芍栽在他手里,当是被他磋磨死了。 可谁能料及,从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将‘死’挂着嘴边了。 因真正无关生死的人,才不会计较这么多。当他开始言说‘死亡’,那他也有了向生的念头。 靳濯元也不知道,他这样坠入泥地没入黑暗的人,也能挣扎着往上爬吗? 怀里软玉生香,清浅的呼吸声自耳边传来。 整整一月衾寒枕冷,今夜纵使熄了炭火,浑身都流淌着暖意。他将自己的手,勉强塞入陆芍紧握的小手内。 一如头回犯病,陆芍将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认命似地自喃:“分明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 正旦这日,极为应景地落了场雪。 院内名贵的树木修了新枝,飞雪穿舞其中,很快堆在枝上,漆了层白。 陆芍醒时,身边的被褥已经一片凉意。她轻唤了一声厂督,屋内寂寥无声,便揉了揉眼,唤流夏和云竹进来替她洗漱绾发。 流夏见她神色疲倦,眼底染上一层忧切,她只疑心昨夜厂督有没有为难她,却又不好贸然直言,便只能兜着圈子问道:“夫人,你面色怎这般差?有甚么不舒坦的地方吗?” 陆芍摇了摇头,只是捂着自己的小腹,宽慰她道:“大抵是来了小日子,面色差些也不奇怪。” 流夏这才点头,接过云竹递来的香膏,在掌心化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