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他静静说。 陈敏终逼她仔仔细细地瞧着,他就是有这样的癖好吗?喜欢让人做这种事时看着他。 目光下移,裴迎吓得攥紧了被角。 少女一张脸庞泛出嫣红,熟透了,柿子似的,一捏便捏出汁水。 裴迎也不明白,她心下跳得极快,揣着藏着,生怕让人听见,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殿下,我不是真的抱怨,一时气话而已。”这挤出的笑容干巴巴,尤为不合时宜。 她想,现在认错还来得及,说不定殿下便会放过她了。 “是气话?” 她嘴里的呜咽只换来动作一重。 裴迎原以为殿下高洁,未料到也有男子的劣根性,他难免下手重些,无法克制。 少女眼圈一尾绯红,漫上潮湿水汽。 凉意袭来,陈敏终的声音极低,似乎专注地将目光集中在她脖颈以下。 裴迎哆嗦着一低头,殿下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逡巡个遍,不辨情绪。 她不喜欢的这些事情,他统统都让她如愿,还不够吗。 镂空银球晃来晃去,她的小耳坠,两片薄薄的小金坠子,一起一伏,发丝被汗水黏湿,咫尺间的呼吸。 良久,殿下的声音有些生硬。 “我也不喜欢你叫我殿下。”他说。 “那叫什么?”她不解地问。 “之前怎么叫的?”他慢条斯理地说。 裴迎懂了,唤他:“太子哥哥。” 殿下一直惦记着想再听两声呢,一下又一下,听不够似的,直到听到哭腔才肯罢休。 他喉结涌动,手下仍未停止索取,说道:“乖,别动。” 像翠竹叶上的霜雪融化了,一点一滴地打下来。 殿下仍是未亲她,好几次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却不经意地别开了。 裴迎心想:殿下这种人,不过是在守他作为一个夫君的职责,罢了,不亲便不亲吧,谁稀罕他似的。 她便闭上眼,像在一块柔软的芦花丛中,层层穿拨开来,雪白花絮飘零到眉毛上,怎么也摘取不下,沉沉浮浮,天地间一晃神,人间四季更迭。 殿下认真地履行了他在房中的职责。 “那我该叫你什么,傻妞?”他的语气不咸不淡,携了两分促狭,不易察觉。 裴迎别扭地移开脑袋、故意不去瞧他的锁骨。 “您还是唤回我裴氏吧。” 殿下生了很好看的锁骨,匀称端正,皮肤本就洁白如瓷,此刻因为劳动微微透出薄粉色,洇出一片红,血液流动过快所致。 过了好一会儿,陈敏终摇铃,唤宫人备水,他却没有动,而是侧过脸,静静瞧了一会儿身旁的少女,冒着热气,呼吸仍未平复,有些急促,真像一笼刚蒸好的桂花软糕。 裴迎的脑袋原本枕在他胳膊上,她容易出汗,脖颈处一片水光,汗水淋漓,沾湿了枕襟,或许是弄得黏黏糊糊,殿下不经意地抽开了手。 她听到身旁窸窸窣窣,殿下又穿好了雪白里衣。 她鼻尖一嗅,手指捻过来殿下的一缕乌发,淡淡甜香,平日殿下用沉香珠掩饰气味,此刻才让人闻得清晰。 没一会儿,陈敏终已将里衣穿得一丝不苟,严严实实遮住了脖颈,里衣一丝褶皱也无。 裴迎略有疑惑,随即冷哼一声,方才什么没瞧见?他又恢复了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他的声音在帐子里听不真切。 “京中票号账局百余家,都是我皇兄的小金库,他这些年大肆在朝中敛财,勾结朋党受贿贪污,就在父皇对眼皮子底下,以为父皇老了,当年鹰视西域诸部的眼睛看不清了,猖獗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皇兄以为,诸位皇子中只有他成气候,父皇哪怕看得一清二楚,也舍不得动他,那只手沾染了西域到北漠一线的血,生出皱纹来,便狠不下心杀这个完美的儿子,毕竟除了皇兄,哪个都是酒囊饭袋。” “可是,还有我。” 他这句话蓦然沉稳,冰冷锋利地破开夜色,令裴迎心下一沉。 “他机敏又警惕,虽然胃口大,但是遇见时机不对,也能狠心吐出来,是个厉害的,表面上仍是那位完美太子,体恤百姓关怀劳苦,谨守儒家风范,一副慈悲模样,高高在上的香火金身,实则烂透了,尚未登基,恨不能将大骊一粒粟都搜刮到他口袋里。” “他唯一的错漏,便是低估了父皇的狠,父皇能容他杀人,容他党同伐异,但不能容他动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陈敏终平静无澜的话头一滞。 他瞥了裴迎一眼,嘴角微扬:“你兄长比皇兄差的一点,便是他不愿松口,风头这样紧,依然铤而走险,当都察院的人吃干饭的,实话告诉你,此事便是父皇授意。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