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寒门能崛起,那世家士族的百年积攒岂不是一个笑话?! 凭什么千百年的家族传承,要输给一朝科举考核?! 世家士族,自是不能忍! 权,就是他们的命脉! 太傅镇定如初,似乎根本不把方才听到的话当回事。 他似是笃定了封衡不会将他如何。 他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绝不是说推倒就能推倒的。 封衡侧过身,看向盘腿而坐的太傅,灯火半明半昧,他的脸也从高挺的鼻梁开始一分为二,一半是明,一半是暗,衬得眼底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这时,封衡清冷磁性的嗓音在死寂般的地牢娓娓道来。 “朕当初在北地,见过一种炊饼。据说那种炊饼口味极好,一旦尝过,就再也吃不下旁的炊饼。还据说,那炊饼是用二十岁以下的人/的/肉/做成的。北地黑店诸多,朕年少时也差点也成为那种炊饼的馅料。” “这下太傅有口福了,既然细作都是太傅的人,那朕还是将他们还给太傅。” 帝王的嗓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诉说这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而此时,太傅的神色明显骤变,眼底有惊骇。 封衡抬手,轻轻甩出了一个响指,动作雅致,“来人,当着太傅的面,将太傅的人统统做出炊饼馅料,再烤成炊饼以供太傅细细品尝。” 人/血/馒头,乱世遍地都是。 既然他们这么想吃,那就吃个够吧。 一直在观望的楚悦儿听到这里,当场吓晕了过去。 而太傅已经明显开始觉得恶心。 封衡转身,迈开腿离开,就连背影也是从容优雅的,像一头巡视草原的雄狮。 刚走出几步,封衡又侧眸,眼眸幽深不见底,“太傅几时给朕想要的名单,朕几时送太傅上路。”否则,就这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熬下去吧。 一个人真正绝望的处境,不是面临死亡。 而是就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封衡走出地牢,身后是刀斧砍碎骨头的声音。 外面疏风稀雨,夜色苍茫。 封衡站在地牢口,迎面吹着风,似是想冲刷掉这一身的血腥与杀戮。 时代的每一次革新都会是血流成河,无一例外。 可总要有人开头的,他便做那个开拓之人! 但封衡知道,终有一日,在这一片尸骸之上,可以建立起一个崭新的盛世,届时,寒门亦可考核入仕,世家士族不再是掌控皇权富贵的舵手,真正的正义才会来临,而不是嘴上喊着的仁义道德。 他自幼孤苦,人间赠他万千苦难,他却想以太平盛世回报。 要说他是个善人么? 封衡自己都不信。 善人,是成不了事的! * 封衡站了许久,直到地牢内又传出/剁/肉/的声音,他才迈腿往前走。 宫灯已快熄了。 今夜的风微凉,雨也凉。 王权跟在他身后,道了一句,“皇上,时辰尚早,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天明,可要回重华宫?” 封衡没回头,只道:“不了。”他这一身煞气,会扰了他的昭昭和孩儿。 回到帝王寝殿,封衡第一桩事便是泡澡,“来人,备水,朕要沐浴。” 林深会意,如今已经大致了解了皇上的喜好,还特意提了一篮子花瓣过来,里面是各色花卉。为了添加香气,还专门准备了晒干的桂花 。 这一下,皇上比后宫的任何一位娘娘都要香喷喷了。 林深如是的想着。 * 这后宫之中,雨夜不眠之人,不仅仅是封衡一人。 张贵妃捏着一张信笺,指尖发白,久久没有回过神。 灯火之下,她的眼底布满暗青,分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像是历经了世事沧桑。 她身为贵妃,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渴望而不及的地位,享受着所有女子都奢求的荣华富贵,可她不开心! 她从不开心。 无盐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轻唤了一声,“娘娘,到底怎么了?可是相爷又有新的任务?” 张贵妃却突然笑了起来,唇角肆意放大,眼睛里一片晶莹,“呵呵呵……” 随即又是仰面大笑,“哈哈哈哈!我终究是成了棋子。” 她不再自称是本宫。 仿佛贵妃的头衔,就是一副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