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一人,各地但凡查出科考舞弊之举,不管官职大小,不论皇亲贵胄,也当一律按律处理绝不姑息!” “科举是为国储备贤良最重要的一条通道,想要直接廉政治国,那是天方夜谭,人皆有私,便就如今朝野来说,又有哪个官员不见蝇狗之举,但老树根深,想要彻底拔出,定会惹得朝野动荡,因此最稳定却也最有效的方式,便是让新的血液能够以公正的方式流入朝中。” “便是再大的蛀虫,总会老死,当朝中皆是贤能,又哪里还需再愁不能海晏河清?我重科举之廉,虽有自身之因,但却也着实觉得此事乃选贤举能之重。” “朝有贪官污吏并不可怕,怕的是黑夜中连通往光明的路都找寻不见,到得那时,才是真正的绝望与终结。” 听着刘擅的话,天歌好像忽然明白了刘擅的选择,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刘擅,还是那个刘擅。 只是眼下的刘擅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愿意去道出自己哪怕会为人诟病的立场,而往后的刘擅,却不会再与旁人叙说这些。 他不需要人懂,也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所为,骂他也好,弹劾他也罢,他始终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并不遗余力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元和二十年,也是天歌丧生的那一年,朝中发生了一件事。 掩盖在西南和西北两方夹击的动乱中,显得并不是那般轰动。 但天歌却清楚,那件事带给了大周读书人什么样的震撼与希望。 那一年的大周律里,将七品以下官员科考舞弊夺职处决,七品以上官员科考舞弊降职一等,应举学子舞弊停考三年的条律改作但凡牵涉科场舞弊,悉数三族连坐处决。 条律一出,有不少人深夜给提出这一条律的刘擅家中投石泼粪,但反而被刘家护卫捉住,架了高台栓了绳子剥光衣服挨个儿挂在上头。 这样的不雅之举,一时之间在上都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骂刘擅仗势欺人,弹劾他的折子甚至多过对于战事上奏的那些。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些折子最后被周帝寻了个篓子丢了进去,看都没看便让刘擅自己给背了回去。 这种偏宠,再度将刘擅推向风口浪尖,但却再没有人敢怀疑周帝对他的信任,也没有人再敢对此事置喙。 一场暴风雨就这么以笑话收场,但那条律令,却终究成为白纸黑字歇在大周律上的律法条文,成为约束所有人的悬在头顶的一把明晃钢刀。 听着刘擅絮叨,天歌回想着往事,忽然她好似理解了刘擅为什么后来宁肯被萧家一系误会,也不再张口解释。 因为相比于那些或许并不信任也不认同他的人而言,刘擅其实已经找到了真正懂他的人。 那个人,便是大周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一系,不属于萧家,不属于易相,更不属于卢氏一脉。 他和罗刹司众人一样,是周帝手中的一把刀。 看着眼前这把还没有开刃,却已然显出隐隐锋芒的利刃,天歌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庆幸自己来姑苏这一趟,来萧家这一回。 絮絮叨叨说完,刘擅再灌一口酒,望着天歌自嘲一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念头很残忍,也和疯魔?就像是为泄私愤却做出遮羞的幌子一般。” 天歌认真地望向刘擅,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样觉得。有些人以直身为国为民,有人在误会中负重前行。或许一时看不明白,或许一时无人理解,但时间是个好东西,历史功过总有后人评说,便如女皇武曌,无字之碑未书功过,却也不掩其盛名功勋。” 刘擅再次愣住。 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 喉头微哽,他灌下一口辣酒,低了声音:“今日愚兄酒后疯言,林兄弟莫要在意,还有你方才所说,往后也莫要再在外头说与旁人。免得惹祸上身。” “我明白。”天歌点了点头。 刘擅轻嗯一声埋头喝酒,却听天歌提起了另一件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