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更多的是裸露在地表,早在经年累月中被青苔攀爬的树根。 某些地势不平的地方,积了浅浅一层水,随着步伐的前进,哗哗的水声也在这死寂般的环境中不时响起。 这一路上,除了金一开始说了几句话,同行的两人都没有再进行交流。 气氛只能用肃穆来形容。 起因是刚进绿洲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发现将空间堆积得严严实实的树其实不是树,而是被藤蔓缠绕得看不出底下原貌的石柱。 埃利克面上的神色淡淡,在金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下,手放在了似要与阴影融为一色的条条藤蔓之上。 哗啦。 只是一瞬间,原本已不可分割的藤蔓就断裂成了无数碎块,无声地散落下来。 此前被遮掩了不止多久岁月的事物由此显露出真容,是意料之中的满目斑驳。 除却能够想到的画面,少年的金眸中还映出了一点意外的绿意。 小小的嫩绿枝条从曾是建筑物一部分的石壁的缝隙中钻出,颤巍巍地在微风中摇晃,抖落掉积压多年的陈腐的气味。 埃利克就盯着这根小嫩芽看,心情说不出是好是坏。 周围的这一片看不出原貌的都是原本的街道吗? 金揣测。 不是。 咦? 还没到街上,这里本来应该是城墙。 听到这里,金不说话了。 不是为少年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说出真相而惊讶,而是出于一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应该开口的时候的自知之明。 对于失去过去记忆的埃利克而言,他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断裂的记忆碎片中也不存在这座城市或者说,国家,它的全貌。 但他几乎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早已被岁月侵蚀的这里的一切,曾经是什么模样。 就比如现在所走过的这一块儿。 虽然如今看起来,地面是平坦的,表层还盖着树根与积水,可在几千年前的过去,这里本是人力创造出的视野最佳的高地。 过去有许多人都登上过城墙,从这个角度,往里眺望过狭小却无比宁静的国家。 古树的根茎缠绕住的厚重砖石留刻了数不胜数的行走轨迹,掀开层层落下宛如帘布的树枝蔓条,或许还能想象出泯灭于尘土间的楼房街市 不行。 根本没法想象出来。 并且还有一点之前没有说明: 埃利克此时正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 他的焦躁似乎复发了,就因为映入眼中的这一切。 想要破坏,想要把遮挡住视野、擅自侵入昔日国土,还将所有勉强能与过去沾上边的痕迹覆盖的外来之物尽数消灭。 这可能属于刻在曾为保护者的男人骨子里的本能。因为他随后就意识到自己不再具备守护的资格与身份,心中顿时空出了格外大的缝隙,还有说不出的悲伤滋生。 城墙下的景色消失了,再也看不见往昔热闹的街景。 来自数千年后的两人行走在这里,更没有正在与不同时空的古人擦肩而过的恍惚感觉。 即使埃利克还是能够凭借直觉,不加犹豫地说出他们经过的都是什么地方: 走到城墙的尽头了,应该换一个方向,那边才是平民们生活的街区。 这边连着一片的全是房屋,不高,看着朴素,但等到节日的时候张灯结彩,挂上彩色的布绸,让双眼一下子就鲜亮了起来。 再转个方向,绕过小鬼们最喜欢在这里乱跑的小坡,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是城池,也是这个国家的中心。 皇宫已经出现在抬眼就能望见的位置了。 而在这座和外面的房屋差不多朴素,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的皇宫深处 哒。 疾步走在最前方,仿若在过去与现实的时空夹缝中飞速穿梭的少年猛地驻足。 他的面前,破开漆黑暗幕设下的迷障,崭新的画面终于跃入了视野之中。 那嘀嗒的声音,并非是脚步声,而是不知来自哪片树叶上的露水滴落在平静湖面之上的碰撞声响。 位于绿洲深处的湖泊被找到了。 它是生命之源,放眼望不到对岸,宽阔无边。虽然存在即是真实,却犹如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般梦幻。 不是幻象啊。 没错,不是假的,我们看的是真实的景象。 你想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不。 少年突兀地回答。 不是我要寻找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