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暮色四合,月光明亮。 顾云烟乘坐着宫中派出的马车,回了太师府。 因是中秋,府里给奴仆放了假,连门口的侍卫们也都归家了。此时已经是二更天,顾云烟勉强还留存着一丝戒备之心,实际上已经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了。 顾云烟下了马车,扔给赶车的太监两个银裸子,便进了太师府的门。 太监把银裸子塞到了怀中,喜滋滋地赶着马回宫了。 只叹道这顾大人虽是小小年纪,这官场上的应承倒是得心应手,随便一出手便是两个银裸子。但也从不正眼睛看他们这些宦官。不过顾大人自然有她自傲的资本,连皇子都看不上眼,又怎会对他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假以辞色。 太师府并不大,不过是比京城里面稍有资产的商户的院子大上几分。不过多种植花草树木,茂林修竹,直栏横槛,倒也是错落有致,布局看起来很是舒服。 中秋之夜,太师府的走廊上多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彩纸糊成的花灯在熏黄的烛光照射下,映射出彩色的光芒,衬得院子里面光彩耀眼,熠熠生辉。 太师府素来有严格的作息时间,饶是顾云烟也要遵守。爷爷和奶奶在这时候已经睡下了,思及此处,顾云烟径直回了房间,用温水草草清洗之后,便回房间睡下了。 本是疲惫至极,却不知为何,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能入睡。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如海水般波涛汹涌,朝着她袭来。 摸了摸胸口,积聚在那里的如伤口一般的钝痛感在深夜中隐隐作痛。 顾云烟转了个身,胸口的不适感稍微缓解了些,阖上了双眼,双手覆在小腹上,静默地入睡。 皎洁的月光照在太师府的庭院,树影斑驳,碎了一地的月光。 罗衣依旧是穿着那一身杏红色的薄衫,站在了树尖上,美丽艳绝的面孔对着明晃晃的月光,清澈纯洁的双眼笼罩着淡淡的难过。 她的记性不好,注定记不住昨日之事,前日之事,只能记住今日之事。坏事也就罢了,可是好的事情也记不住,这样就有点不开心了。在她的重大事件簿子里面,这是这一年来,第一次有人陪着她过节。太师和太师夫人都是好人啊。 罗衣手中攥着一块精致的小小月饼,这是晚上一同吃饭时候,她特地留给顾云烟的,可是等到了大半夜,顾云烟回来了,那些快乐的记忆都模糊掉了,那种快乐的心情已经记不起来了。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站在树上晒月亮的罗衣。 出来上夜的晏辞见到自己的师父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树上,觉得有些有些傻气,可是夜深人静的,他又不能大呼小叫的。于是他便走到了那树下,手指轻扣,敲了敲树干。 罗衣听到了响声,足尖轻点,依旧是站在树尖上,背对着月光,看向了晏辞,眼神中透露出一些迷惘,像是在说,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少年是谁啊? 晏辞看罗衣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师父又是忘了自己是谁了,想到平日里罗衣教他武功的时候,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竟然觉得现在这个师父乖巧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易生恶胆,晏辞说道:“小徒弟,快回去睡觉吧。”晏辞想,当师父的感觉果真是不错。 罗衣歪了歪脑袋,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晏辞面前,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你是我师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