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众人的注意都放在和谢温颜相谈甚欢的沈端身上,没人看到准姑爷勾了少女小拇指。 两人借着衣袖遮掩勾缠着手指晃了晃,琴姬笑着挣脱她的束缚,漫不经心继续饮茶。 说得渴了,无意抬头间被元十七含羞嗔瞪了一眼,沈端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孟浪,自觉羞愧,一时不敢久留,可坐在这时候尚短,又陪谢温颜说了半刻钟。 一顿好聊,谢温颜对她刮目相看。 才貌双全,其心火热赤诚,眼神清正,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要紧的是,对十七有意。 这大概就是小年轻之间的一见钟情? 她本就是来送还衣服的,借了家主的便利得以入府,不好赖着不走,一盏茶饮尽,起身告辞。 她要走,元十七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任谁被这么实心实意夸赞一番,都难以生出讨厌她的心思罢? 观她仍旧穿着一身旧衣,外面天寒地冻,心疼的念头再度涌上来,就见阿娘身边的婢女捧着崭新的棉衣出来,想也知道给谁的。 簇新的棉衣被送到手上,感受到妇人没有一丝掺假的关怀,思及这些年遭受的冷眼,历经的坎坷,沈端红着眼眶领受。 小兔子似的。元十七撇撇嘴:外面天冷,何须劳烦阿娘?我送你出去好了。 她说得不情不愿,沈端心里一下子炸开一朵朵花,喜形于色,瞧着就是个实心眼的姑娘。 谢温颜放心她们一前一后走开,感慨了两声,余光瞥见十四放在某人身上的视线,手一挥,催她们去玩。 路总有尽头。出了元家大门,想到马上就要离去,沈端心头升起遗憾,这遗憾溢出眼眶,元十七心里受用,面上不显:好了,你快回家罢。 回家? 早十五年沈端就没有家了。 连亲人都没有。 她笑意吟吟:十七姑娘,你能看着我走吗? 哦?元十七逗她:我看着你走,你会走得更踏实? 沈端耳根子发红:十七姑娘看着我,即便风寒,我的心也是暖的。 怎么以前不知她这么会说话? 元十七蓦地想到这句话,却又不知为何会想到这话。思及两人冥冥中可能存在的情缘,她倨傲地点点头:行罢,我看着你走。 多谢十七姑娘。 沈端裹着元家赠送的棉衣,这棉衣算不上多贵重,胜在心意纯粹,多年饥寒交迫,她身子消瘦,厚重的棉衣在身都不显臃肿。 归根结底,还是那张脸清清秀秀,双目有神,站在人群都能映出不同来。 天又起了风雪,沈端回头,认真问道:十七姑娘,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话问出口,她竟是要哭出来,喉咙里不知不觉多了一分微弱的哽咽。 元十七哪见过有人这么和她说话?刻意冷硬的心缓缓松软。 不知为何,她一见这人就觉得恨,就觉得爱,爱恨交加,一个念头上来或许会冲她笑笑,下一个念头上来又恨她恨得牙痒。 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愫。 仿若这人早早占据了她的心,害她患得患失,余生悲苦。 却又偏生刻在她神魂深处,辗转难忘。 她又气又笑:你想见我,不知来找我吗?我是拦着你了,还是打断你的腿了? 沈端笑颜明媚:那太好了!十七姑娘纵使打断我的腿,我想你了,还是会来见你的。 这哪来的轻浮女子! 元十七羞恼。 话虽轻浮,其人端庄正经得紧。 也是奇怪。 奇奇怪怪的沈端小心翼翼迈开步子,背脊挺直,一想到十七在后面看着她,她想跳起来,又更想稳重自持,莫要在她眼前丢了面子。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再也望不见,元十七默然转身,一滴泪啪嗒落下来。 莫名其妙! 她嘟囔一声: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不就是看她一步步走远了吗? 她气得重重跺脚:莫、名、其、妙!! 门子不晓得姑娘在发什么疯,亦或受了何刺激,不敢吱声,缩着身子佯装不存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