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濯笑了笑:“我新收的弟子,资质当然不容小觑。” 语气虽依旧平静,但字里行间的骄傲与炫耀之意却无从遮掩。 就像是千辛万苦寻得一件稀世珍宝,忍不住想要展示于人。 顾珏从未见过岐王如此一面,反应过来,有些忍俊不禁。 看得出,他对这位王妃是实打实的喜欢了。 慕濯行至沙盘前,问道:“那些记号位于何处?” 顾珏收敛神思,在沙盘里做出标记:“大都集中在南坡。” 阴山呈东西走向,南麓陡峭、北麓平缓,且这个季节,北坡时常会有降雨,若半道埋伏,无疑南坡的地形与气候更为适宜。 “那国师心思深沉,为求万无一失,定会考虑到我们的侦察兵。或许此举只是在故布疑阵,妄图引得我们上钩。”慕濯的视线落在北坡,“地势平缓、降水充沛的地方不适合埋伏,其实也未必,当年林将军率军横扫江南、岭南,最擅长的便是伏击战术。” 听他提及舅父,时缨心念微动。 当年舅父的名号响彻江南与岭南两地,后来英国公取而代之,使用的战术有不少是承袭于他。 没想到,他久居北疆,却对此一清二楚。 “和亲队伍人员众多,行进缓慢,抵达阴山尚有几日,顾将军,请你传令下去,让前线的将士们加强戒备,谨防突然生变。我会派遣一队人马扮做商贩,到北坡那边探一探情况。” “是。”顾珏应下,见岐王没有其余吩咐,便行礼告退。 “顾将军的父母曾经是我祖父安插在北夏的线人,”慕濯轻声,让时缨回过神来,“他们在一次任务中牺牲,至死都没有主动暴露身份以求活命。那年顾将军只有十三岁,得知噩耗后,当即决定接过他们的衣钵,主动请缨前往北夏。她在北夏潜伏了整整五年,先后暗杀敌方三员大将,还功成身退,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灵州,与最后一战中同她携手杀敌的小将军结为夫妻。” “后来的事情人尽皆知,你既然‘久仰其名’,应当并不陌生。在情报方面,她经验丰富,因此在我之下,便是由她负责与线人们联络。”他还记得她昨晚所言,说罢,如愿看到她耳尖染上绯红。 时缨辩解:“我是当真久仰顾将军大名,殿下若不信,我可以将自己知晓的都说给你听。” ……才不是为了躲避跟他习武,想“另寻良师”。 虽然她指的是顾珏替夫上阵、一战成名,对于她先前做线人的经历却闻所未闻。 毕竟是军中机密,而且为了保护线人的安全,绝不会对外透露。 慕濯看穿她的心思,也不戳破,一边欣赏她故作镇定的窘态,一边揽过她的腰身:“走吧,现在去龙兴寺,还能赶上中元节的法事。” - 军中伙食简单,时缨也不以为意,随便用了些,与慕濯离开营地。 临走前,顾珏赠给她一把精美的小匕首,与梦境中的别无二致。这次,她珍重地别在腰间的蹀躞带上,将随身携带的平安扣摘下作为回礼。顾珏含笑收下,与两人作别。 到得龙兴寺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沉。 龙兴寺坐落于灵州城外,不及长安的寺庙香火繁盛,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正值中元节,不少人前来进香,僧人认出慕濯,行了一个佛礼:“岐王殿下。” 慕濯示意他不必声张,低声道:“今日寺中繁忙,小师父不必特意招待我,我陪内子上过香,带她在贵寺走走就好。” “原来是王妃娘娘。”僧人微微一笑,识趣地离开。 时缨有些意外:“看不出,殿下竟是此地的熟客。” “与崔将军来过几回。”慕濯言简意赅道,顿了顿,语气中增添几分复杂的意味,“崔将军是位虔诚的信徒,每次出征前,都会亲自为麾下的将士们祈福。” 熟悉的面容浮上脑海,十年前,他初来乍到,浑身上下透露着戒备与拘谨,那位自称是灵州大都督、留着一把络腮胡的将官出城迎接,念他年纪尚小、又突然遭逢变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