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上车,或者我帮你叫车好不好? 他并不想贸然窥探陶医生的现实生活,只是实在不放心他现在的状态。 不要,我自己走回去,很近的。 陶医生很坚持,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这条路,公交车只要两站,在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走,就到小区了,我每天都是这样一个人回家的。 喝醉后的话语变得轻飘飘,说到后面甚至有些模糊,霍燃却听出了一种几不可闻的落寞。 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吗? 周围的嘈杂远去了,在同事们乱哄哄的道别声中,陶医生似乎走出了餐馆。 对啊,周末也是一个人。他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回荡着寂静的街道上,我习惯一个人了。 霍燃一时失语,心头传来针刺般的感受,他几乎地反射性地回答。 我陪你走回家。 陶医生愣了愣,可是你在电话里。 我可以一直跟你说话,直到你平安到家。 陶医生似乎琢磨了一下他的意图,特意强调道,那你不要劝我,我暂时不换工作哦。 霍燃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笑道:我不是做人事的,这是我名字的缩写。 噢。陶医生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闷闷的,我不喜欢这个缩写。 霍燃好奇道:为什么? 陶医生没有回答,呼吸时轻时重,电话里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马达声。 霍燃顾不上这个小小的细节,连忙嘱咐道:不要走在马路上,走边上的人行道,小心车辆。 好哦。 头晕吗?晕的话就坐车吧。 不晕。 那胃有没有难受,会不会想吐? 没有哦。 离家还有多远?现在不困吧,千万不要犯困,坚持一下就到家了。 很快的。 霍燃絮絮叨叨了半天,另一端的陶医生就配合地回答,很听话的样子。 在一问一答里,霍燃的眼里渐渐漫上笑意。 即使不知道陶医生的模样,他也觉得现在的陶医生一定很可爱。 他有点嫉妒那群能和陶医生一起喝酒吃饭的同事了。 气氛恰好,于是霍燃小心地问出了那个此前让他郁结的问题:陶医生,现在你记得我了吗? 记得了。陶医生很肯定地说,随即又提出异议,我姓陶,但我不是医生,为什么要叫我陶医生呢? 如果说之前的否认可能是因为喝醉了神志不清,但听着陶医生此刻很认真的声音,霍燃不禁疑惑起来。 原来陶医生不是医生吗? 那以后他该怎么叫陶医生? 霍燃很慎重地发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陶医生轻声道,我叫陶知越。 清澈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很缱绻的发音,霍燃心头微微一颤。 是总之的之吗? 依然是慢一拍的反驳:不对,是知了的知,翻山越岭的越。 陶知越。 霍燃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内心漾开无端的喜悦,很好听。 是妈妈给我起的。陶知越低低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霍燃正想告诉陶知越自己的名字,就听见他有些怅然的话语。 你不问我了吗? 问什么? 问我有没有注意看车、难不难受、什么时候到家 到后来,他的声音已近似呢喃,最后一句话被湮没在急促的呼吸里。 我想爸爸妈妈了。 霍燃怔住,他听见了那个声音里满溢的思念和悲伤。 再想起陶知越之前说过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 霍燃定了定神,按下心里的波澜,继续问了下去。 到家以后还要洗澡吗? 要洗,烧烤的味道好大。 不要洗了,喝完酒洗澡容易摔跤,今天坚持一下,明天再洗,好不好? 好哦。 要是明天起来头痛的话,就请一天假吧,好好在家休息。 明天还可以休息,带薪的哦。 陶知越的语气渐渐恢复了正常,说到带薪假的时候,尾音上扬,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霍燃便没能控制住扬起的嘴角,声音里带了笑,真好。 电话那端的陶知越也低声笑了,笑得赧然,我好像喝醉了对不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