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吗? 触动的是谁?章惇还是二蔡?…… 庆州城。 圆月悬于中天,像这个世界上唯一光明的物体。 对于怀有秘密的夜行者来讲,月光有些太亮了。 但夜行者不能再等,他怕每一个新的白昼,都会带来变数。 马庆蜷缩在树后,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那座小院。 弩手的视力总是超群,马庆借着月光,能看清柴门上残碎的缟素。 此景,或许解释了院落为何会荒芜。 家中的顶梁柱殁于疆场,妇孺只得另寻出路。 “这一路,老天也在眷顾我,没给我使绊子。” 马庆心道。 倘使面前的院落中仍住着人,他也不知如何用最安全的法子,取到自己要的东西。 挪到三更响过,马庆躬腰,循着树干墙垣的阴影,进了院子。 第265章 难受极了 马庆挖得很小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先碰触到什么。 而这处墙角,他也是熟悉的。 庆州与西夏南边的城寨一样,春天时杏花开得特别旺。大约老天爷觉得人间这片土地太苦了,偶尔发些善心,给风沙暗沉的边关,添些生机的色彩。 姚家这堵墙外,就长了两棵高大的杏树。 从六七岁时像松鼠般灵巧地爬上枝桠间,到情窦初开后静静地立于树下说话,杏树见证了两个孩子从身体到精神的成长。 马庆不敢多去想,他怕心口太疼。 心疼会令人恍惚,便做不成什么事了。 一声幽微的“叮”音,马庆手中的铁镐,不出意料地碰到了似乎是陶罐的东西。 挖到了! 马庆的神经刚刚一松,却陡然觉得咽喉被一只铁钳般的手臂制住。 几乎同时,冰凉的利刃尖端顶住他左耳下的脖颈处。 “莫用铁镐伤我,我的刀会比你的铁镐更快。” 身后的人轻声道,仍是这些时日来惯常的沉静。 马庆被那手腕逼得只能仰头。 他盯着中天明月,报以同样平和的语气:“你待怎样?” 邵清问道:“你是姚家何人?” 马庆道:“你在说什么?” 邵清道:“进到庆州的第一天,你就深更半夜来姚家,为何?” 马庆反诘:“你又是何人?邵郎中,你不是大宋朝廷派到西军的医官么,怎地盯着这个院子?” “我是姚娘子在京中的朋友。” 马庆微微一抖,却不说话。 邵清感到马庆绷紧的肩头似乎松弛了些,倏地收臂撤刀,退开三四步,将匕首横在自己胸前,对那个背影道:“你不说,那我来猜。你不是西夏的汉人,你本来就是宋人。” 马庆依然沉默,但他缓缓站起来,起身的同时,将手中铁镐轻轻放在脚边。 邵清顿了几息,又道:“刘阿豹的弩机,原是你所用。行军时有几日,刘阿豹出账看蹴鞠,我去晒药,你动过散弩,但只动了那个刻有歡字的断柄。若你只是要探得弩机关窍的夏人,为何不动其他部件?” 马庆终于回过身,看着邵清:“你做医官当真可惜了,眼力好,夜行无声,手上功夫还如此了得。真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郎中,你应该为朝廷做探子才是。” 邵清辨出对方口吻中的嘲讽,轻叹一声:“你其实不必藏着你的庆州口音。你,不止一次,睡着后,用庆州口音,唤过两个字,欢儿。” 马庆一怔,颓然地低头。 邵清侧耳听了听院外,并无异样。 他也将柳叶匕首放下,步到马庆身边,望向坑中。 “这是酒坛?” “是,当年姚官人埋下的,说是等我俩成亲那日,这坛酒,必是庆州城最好的杏花酿。” 邵清道:“姚官人到京城的第二年,就过身了。” 马庆倏地抬眼盯着邵清,满脸疤痕在月夜里显出鬼怪般的恐怖,目光却透出凡人才拥有的关切之情。 “欢儿呢?她继母可有苛待她?她,嫁人了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