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念组说道:“哎呀,你在你们队里有威信,能压得住你们的社员。我们公社现在各个生产队都大包干了,想要抽调劳动力再给组织上集体上工,怕是难喽!” 他说这话是想让王向红给他出个主意。 王向红没法发表意见。 内地上河工、外岛上海工,这都是社员们相当抵触的苦差事。 诚然,像外岛上海工可以给强劳力的工分,可问题是自带被褥、自带口粮,然后干一场远比摇橹撒网还要沉重的活,这怎么能合适? 老百姓算账算的明白。 干多少活吃多少粮,多干活多吃粮,少干活少吃粮。 上海工不仅比正常在生产队上工更累,吃的粮食还多,好些能干能吃的汉子去上一趟海工,回来一算账—— 嘿,一分钱没省下,都把赚到手的工分给吃进肚子里了! 这样老百姓自然抵触。 王向红这边也没招,他往年都是靠个人威信来强行推进这工作的,天涯岛多数社员也不愿意去给大集体出大力。 这下子氛围不但严肃,还沉闷起来。 王向红索性把话题转向墨鱼拖网和上面的铜钱,他说明来意,庞念组这边很吃惊。 他了解王向红的为人,但对于这件事还是吃惊! 有人竟然买走了被人糊弄走的公社财产后,还来找到公社补差价! 这是什么样的信念? 一心为公,绝不占公家便宜的信念! 难怪人家可以义正词严、毫不客气的训斥纵子行凶的领导干部,因为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家有这个底气! 庞念组感慨的说:“王支书啊王支书,难怪各队不管社员还是干部,提起你来都要竖大拇指,你这个人啊,你当真是一位楷模!” 王向红弹了弹烟灰笑道:“我是什么楷模?做的这都是该做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还是错,你们和栾大壮之间的账是糊涂账,我是算不清楚。” “所以我给他590元,再给你们公社补上一笔钱,这渔网和铜钱就算我们买走了,立下收据,谁都没话说,是不是?” 庞念组跟他握手说道:“是、是,正是这个道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是给我们公社找补,我们知道这张拖网还在后,确实想找他栾大壮要回来。” “当年确实是张副主任把网子交给栾大壮让他处理的,可那是栾大壮上门来找事,我们不愿意生事。” “所以得知网子还在,我们便想要回来——不能让这狗草的玩意儿占公家的便宜!” 王向红笑道:“那说起来我还不该给他留下那590元的保管费?” “不该留,”庞念组摆摆手,“王支书,你这个人还是太讲究、太好了。” 王忆暗暗咋舌。 这还讲究啊? 他刚才可是亲眼见识了一场强买强卖。 而且他怀疑王向红刚才给栾大壮留下590元只是为了避免让人说成‘抢劫’。 庞念组这人是老同志,工作多年,很擅长察言观色,王忆这边一变脸,他那边就看出有点事。 于是他便问道:“王老师,有什么事吗?我看你表情不对劲。” 王忆便讪笑着把王向红之前的表现简单说了一下。 结果庞念组听后拍着桌子说过瘾,还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要对付栾大壮这种人,就得你王支书这样的老革命出马,就得狠狠的收拾他!” 这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一些,天气阴沉,开始隐隐有雷声在酝酿。 王向红顾不上再跟庞念组聊天,便赶紧让王忆点了钱,由公社财务出具一张带公章的收款单,他们带上单据急急忙忙开船回天涯岛。 紧赶慢赶,到了半路还是下雨了。 还好这一下雨好像挡住了风,风势又小了起来,而且后面雨势越大、风势越小,天涯三号无惊无险的回到岛上。 这会的天涯岛已经变成了雨的世界,岛上门窗紧闭,只有雨水在哗啦啦的响着。 “轰隆隆!” 闷雷滚滚而来。 王忆正准备欣赏一下雨中的天涯岛,忽然看到有人从王向红家门口撑着伞急匆匆赶来。 是秋渭水过来接他们两人。 秋渭水打了伞带了王向红的雨衣。 她把雨衣递给王向红举起手给王忆撑着雨伞,大声说道:“王老师,天气多糟糕呀,你怎么还出去?太危险了!” 王忆顺手接过雨伞笑道:“没事,风不大,没有什么浪花,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