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收住。” 最先开口的是李月儿,她挪到若梨面前,伸出布着茧子的小手一个劲地给她擦泪,碰到她眼睛时立刻变得小心起来。 见她眼眶里还有泪珠子,李月儿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从下手。 因这一句话呆若木鸡的若梨猛地回过神,她不停地点头,努力瞪大眼睛,将还要上涌的酸涩通通咽了回去。 她的眼睛竟然真的还有救。 她能重新看见了……! 想着,若梨的眼眶又开始发热,她捂着嘴,拼命压抑情绪,没再让自己哭下去。 叶神医进屋后先喂了裴屿舟一颗药丸,接着开始给他施针,稳住他横冲直撞的内息。 “若不想折寿便安心卧床静养五日。”收针时,叶神医叮嘱道。 尽管鬓边已经斑白,眉眼间也并无温和之意,但他身上偏偏有着让人镇定和信服的力量。 “神医,你可否给我妹妹诊治?来日我必当重谢。”裴屿舟的关注点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他紧盯着盖上药箱准备离开的老人,语气迫切。 侧眸睨了少年一眼,叶神医捋了捋胡须,唇畔的褶皱深了几分:“我已经这把岁数了,还不知道来日是有几日,要治她,你便先将诊金凑齐给我。” 虽然他如此似乎有违医者仁心,但裴屿舟没心思深想,他甚是急躁地问:“要多少?” 只要若梨能看见,别说是钱,他死都行。 叶神医慢悠悠地朝他竖了根手指。 一旁憨厚的李柱摸了摸后脑勺,下意识说了句:“十两?” 裴屿舟的诊金就够他们家吃用两年有余,对李柱来说已经算很贵了。 而若梨不似他那般有性命之忧,危在旦夕,十两应该差不多。 摇了摇头,叶神医放下手,背上药箱准备离开。 “一千两?”床上的裴屿舟凝着他的背影,仍有几分试探之意。 复明和他的伤不能相提并论,一个是急症,一个却是长期,甚至一辈子的事。 李柱和孙岚夫妇倒吸了口凉气,看着裴屿舟的目光都变了。 这怕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闻言,叶神医的脚步有所停顿,却没转身,他的声音里多了丝笑意:“一百两足矣。” “但要你自己想法子挣来给我。” 说完,他便迈开脚步离开了屋子。 即使年岁已高,但他的背并不佝偻,看着依旧神采奕奕。 自己想法子挣。 他这是将若梨重见光明的机会都压在了他身上。 深吸口气,裴屿舟侧过脸看向站在月色下的纤细少女,眼神深邃,却很专注。 梨梨,我定会让你复明。 - 一百两,需要自己挣的诊金像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就连孙姨一家都跟着忧心,同时又很是困惑。 平日里叶神医给他们看诊虽也会收钱,但任何病症都不超过二十文,若实是穷困,他便分文不取,还会主动给药。 怎么到了两个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孩子身上就变了? 不明白叶神医为何会对裴屿舟提那样的要求,但若梨还是请求孙姨给自己寻些可以挣钱的活计,想帮他分担些。 这毕竟是她的眼睛,不可能全指着他为自己奔波辛苦。 原本,若梨就已经欠着他救命之恩了。 - 这天傍晚,孙姨他们去隔壁村吃酒,家中就剩下若梨和裴屿舟。 他这五日需要卧床静养,平日里都是李柱去给他送吃的,帮他擦洗身体,今日无人能帮,若梨便只能自己过去。 一手端着有些烫的碗,一手扶着墙,她数着步子,慢吞吞地往裴屿舟住的小屋子挪。 只是距离就那么点,她再怎么缓,终究是有到的时候,且对她来说很快。 殊不知,屋里的裴屿舟像是熬过了几个春夏秋冬,就差直接违背叮嘱,起身跑出去将若梨拽进怀里,再压到床上狠狠亲吻。 虽不指望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也不该是像在躲洪水猛兽一般。 还不如之前。 好歹他看得见,有时候还能摸得着。 如今只能挠心挠肺地想。 裴屿舟在心里犯嘀咕,而门口踌躇半晌的若梨终是再次迈开步子,拐过弯,走了进来。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他毫无收敛的,满是灼热与占有的强烈目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甚至耳廓也有些许抑制不住的热意。 她有点害怕。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 若梨知道,若他能起身,自己此刻多半已被他圈禁在怀里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