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与家人团聚。果然得允,徐舒忍不住喜极而泣,又是连连叩谢皇后仁德恩惠。 “你不用谢我,圣上特意交待,将你交我处置,便并无诛连之意,你若要谢,要该谢圣上明察秋毫、不纵不庇。” 柔洁领着徐舒告退时,不由抿笑:皇后殿下可当真无时无处不在记挂天子,就连一介宫人的恩谢,都不愿独享,仿佛生怕天子做了善事,却不被领情,帝后如此恩爱情深,实在让她们这些奴婢,亦觉欢喜雀跃。 十一娘却一点也不觉雀跃,因为她明白今晚有个难关需要渡过,其实她根本没有十足把握,能够为江迂洗清嫌疑。 贺烨若不那么明察秋毫,她才当真如释重负。 几经思量,十一娘这晚还是备下了酒饮,但却并不是为了天子准备——虽贺烨眼看已经康复,然众多医官尽皆强调,一年之内最好不沾酒饮。 但贺烨既要过问仁宗帝遭遇弑害一案,心情必定悲沉,将地点选择在紫宸殿,怕是决断之前,需要酒祭仁宗。 十一娘望向仁宗生前居住的寝殿,直至此时,贺烨虽然早就恢复了当初的陈设,但一直未有入住,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缅怀兄长。 “贺衍,你若在天有灵,应当知道圣上对你,只有敬爱之情从无加害之心,他没有愧对你,不应承担自责,你若真视圣上为手足,理当佑我,这回能够瞒骗过去。” 转身之时,已见贺烨远远行来。 这一餐晚膳略显沉闷,虽备下酒饮,却连十一娘都没有去动那持壶,就更没有丝竹歌舞在旁助兴了,当贺烨放下牙箸,十一娘也很识趣地结束了用餐,示意撤下菜肴,只余持壶空盏而已。 “伊伊已经料到我今晚为何前来紫宸殿?”贺烨笑问,他不想让十一娘感觉压力。 “是。”十一娘叹道:“圣上处置了德妃,也该时候询问仁宗帝遭遇弑害一案了。” “兄长不能算一个明君。”贺烨看向不远处的寝殿,神色难免几分怅惘:“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当初不是太过年幼,或许能争获储位,那么兄长便能得到解脱了,他这一生,不会经历这么多苦难,也不会因为韦太后,因为英宗以来官制腐坏民不聊生,承担罪责,竟被弑害。” 十一娘可以体会贺烨的心情,因为在他看来,贺衍是仁爱的兄长,事实上贺衍也的确与世无争,他虽然懦弱,但心地善良,如果贺衍不在帝位,只是一个远离权势的王公,他不会给这个国家以及治下臣民带来任何灾难,但他偏偏是帝王,仅有善良是不够的,懦弱更是致命之患。 十一娘并不同情贺衍,她只是理解贺烨,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斥责贺衍,但唯有贺烨不能。 不是因为贺衍曾为帝王,而是因为身为兄长,一直给予贺烨的情义。 “事发于任知故得太后授意,打算张布流言。”十一娘不待询问,主动陈述:“我立时察觉,然,却震惊于阿翁参涉其中,经阿翁矢口否认,且我坚信圣上,决不会加害仁宗,一度怀疑乃太奸计,用意是为毁谤圣上,以此作为要胁,逼迫我宽赦谢饶平及韦元平,但阿翁却说施延确然听令于他,我审问施延,才知……他果然亲口告诉曹安,乃因阿翁指使,上献绝嗣之毒。” 这些都是事实,十一娘叙述时格外顺畅,但接下来那番杜撰,她也没有显示丝毫心虚。 “然,施延也承认,当初献药,其实不是给予阿翁,而是罪庶珅,他之所以对曹安说谎,乃因不愤隋逢帱仍然在上压制,酒醉时夸耀从龙有功,曹安却显然不信,为了更有说服力,施延才谎称是受阿翁指使。” 这也符合情理,贺珅已被当作大逆罪人处死,施延若以党附罪徒夸耀岂不荒唐?非但没有任何效果,说不定会被曹安举告邀功,只有“张冠李戴”,让江迂成为指使人,并暗示此乃天子授意,曹安才不敢泄露。就算醉酒,施延还不会丧失这基本的逻辑。 但没想到的是,这番话竟被任知故隔屏窃听,并以财帛诱使曹安泄露。 “我那时并不能肯定施延是否包庇阿翁,但认为当务之急,乃是如何挫毁太后阴谋,不让圣上受谤,决定必须由罪庶珅担当罪名,然罪庶珅已被处决,死无对证怕不能服众,与十四兄商量了数日之久,都没有万无一失办法。”十一娘并不急着为江迂开脱。 因为单凭施延口供,的确不能免除江迂的嫌疑,她这样说,才更加符合情理。 贺烨微微蹙起眉头:“那么莒世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伊伊早知莒世南,犯下弑君大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