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嫔今日言挑太后,其实并没有藏着什么深谋远虑的企图,原因仅仅是,她的确是个懒人。 因深恶勾心斗角,不愿再被太后当作刀匕利用,故而打算以直报怨,彻底断绝太后的企图,同时,也为一吐胸中恶气,她仍是快意恩仇的性格,故而行事未免鲁莽冲动。 她并没料到,天子会来长安殿。 贺烨为何而来? 昨晚他拂袖而去,含着一口怒气自然无法安眠,于是又是一晚案牍劳形,今日常朝后,仍无睡意,听闻齐昭仪先往蓬莱殿再至长安殿,他不知齐昭仪目的,又不能摁捺心头的疑虑,生怕皇后一番“好心”,万一被人当作了驴肝肺,导致齐嫔反而让太后笼络为刀匕,故随后追来。 虽说被任氏阻止,没能悄然而至,但贺烨的耳力多么了得?不用听墙角,也能听闻室内齐昭仪那番掷地金声。 他一边暗诽:皇后倒是好眼力,没有错看齐昭仪。 一边又郁火万丈。 为何皇后能够洞谙他人心意,偏偏就无法领会自己的一往情深? 忽然又是心中一动,于是决定“插足”,任氏只好在外头大吼一声。 关于皇帝的特殊才能,也只有如十一娘、江迂少数人等了如指掌,韦太后便不知贺烨耳力了得,得任氏提醒后,赶忙嚎啕,指控齐嫔忤逆不孝的死罪。 又就算韦太后失声痛哭,将德宗、仁宗二帝,哭完丈夫悼儿子,相继用来施压,力求在贺烨心头那把怒火上再浇一桶热油,将齐昭仪置之死地,然而贺烨显然就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把眉毛一立,口吻看似凶狠。 “齐昭仪,昨晚你便因为贪杯,喝了个酩酊大醉,今日酒还未醒,一时失礼,竟把太后惹得肝肠寸断,寒冬腊月竟似暑狂之症,误解你大逆不道,依朕看来,嗜酒恶习,你也真该禁绝了!还不道歉,立马回去闭门思过。” 齐嫔回过神来,自然不会无视天子的好意,敷衍着请罪,步伐生风地很快不见人影。 太后这下,当然也意识到天子的偏心,可她这时,又哪里还有计划得逞坐观虎斗的欣喜之情?怒道:“圣上难道不信老身之言?” 贺烨见任氏在旁竖起耳朵,亦若不察,大剌剌往榻上一坐:“齐昭仪刚才那番言辞,朕在外头已经听察明白,虽说狂妄放肆,不过朕也倒能体谅齐昭仪心情,说句实话,要若朕险些被杀父仇人利用,反而损及救命恩人,怕比齐昭仪更加义愤填膺,衡阳侯是被太后逼死,单论这一件情由,太后亦当对齐昭仪宽容一些。” 韦太后一口老血哽在心头,但理智仍然让她关注到了贺烨的言下之意。 贺烨既已听见齐氏那番言辞,岂非已经洞悉昨日那件事由,是她在背后策划? 韦太后不动声色,眼锋却狠狠剐向一旁的任氏——无用至极,怎能让贺烨接近密谈之处?! 但这时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韦太后需要的是亡羊补牢,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长叹道:“阿母并没有其余心思,只不过……天子也知道,阿母最最懊悔之事,便是当年无能劝导你阿兄,以至于他撒手人寰,竟无亲生骨血继承帝位,好在烨儿你到底历练出来,没有辜负你阿兄当年寄望,正因如此,阿母怎能再见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