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为后宫之主,乃因误解皇后对陛下并无真情,如今大彻大悟,心中虽说再无不平,可……想到陛下竟一直向妾身隐瞒,岂非对妾身毫无信任?妾身实感惶惑,今日跪请面圣,正是为了坦诚一片真心,妾身对陛下之情,天地可鉴,还望陛下体谅。” 贺烨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座下的德妃,他其实并不耐烦和这女人纠缠情情爱爱这套说法,但也想着不如干脆利落了断,免得德妃仍怀妄想。 “天地可鉴?德妃以为你那套伎俩,真能瞒天过海?这些年来,你做过多少罪恶你心中清楚,朕也懒得再一一复述,你对皇后心怀妒恨,甚至对皇长子只怕也隐藏祸心,你听好,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无论心里服与不服,只要胆敢再使阴谋诡计,朕决不宽饶。” 天子一直不曾恩许免礼,德妃原本只能低垂面目跽跪禀话,但贺烨这冷嗖嗖的锥心之言再次摧毁了她的理智,她忽地抬头,虽忍住了怨毒之色,但忍不住大失所望泪如决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看清这个男人的面貌,与他直接对话了,十年,整整十年!她事他为夫君,以为他是她的良人,她甘愿与他生死与共,立志与他齐心协力,所以她才能忍受整整十年的冷落疏远,但她换来的,奉献一切换来的,竟然是“决不宽饶”,竟然是忘恩负义的责斥,是丈夫毫不掩饰的厌鄙。 她如何甘心,让她怎么能甘心?! “圣上,妾身无论做过多少错事,可都是为了圣上能够成就志向,妾身从来没有行为过不利圣上之事……” “否则,你以为你如今为什么还能毫发无损,荣为四妃之一?”贺烨极其不耐再听德妃那套理论,轻轻一声嗤笑:“德妃不妨扪心自问,倘若不是得知朕当年意图谋位,能许你风光显赫,让你扬眉吐气,而真如世人以为,暴戾纨绔一无是处,莫说晋王孺媵,就算是晋王妃,恐怕于你而言,也是晴天霹雳,宁死不愿屈从吧?所以不用再跟朕说什么真情挚意,天地可鉴,你企图本乃后位,但朕今日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不要再有此妄图。” 原来他知道,知道她在企图什么?德妃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再也忍不住心如刀割:“为何就是妄图?为何妾身便不能期望与圣上并肩共享尊荣?妾身为何就该下嫁一无是处之徒而不能对英雄豪杰心生仰慕?是,妾身当初的确企图母仪天下,为了让那些曾经讥鄙嘲笑诋辱妾身之辈悔不当初,匍匐在妾身座下颤颤兢兢,所以妾身才宁愿与圣上同生共死,搏求这一线机会,但妾身眼下大彻大悟了,圣上厌恶妾身,并非因为妾身功利,并非因为妾身曾经自作主张,而是因为圣上对妾身从来没有给予真情,皇后无论做什么,无论心怀什么目的,在圣上眼里都是理所当然,都该加以维护,但妾身却不行,圣上真情,方乃妾身万万不能妄图,又岂止后宫之主一席虚位?” 就连贺烨,也不得不承认德妃这话的确就是真理,他当然知道自己倘若一无是处恶毒暴戾,十一娘势必不可能甘愿辅佐,同他生死与共,亦会如世人一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但他却从不在意十一娘的功利,那么用同样的标准评判德妃仿佛的确有失公允?但这一厚此薄彼的劣行皇帝陛下是不打算改过了,只不过因德妃死缠烂打的怒火到底还是消减了几分。 戾气这才褪却,但仍然无动于衷:“德妃既然明白,朕也不再多言,就算是朕亏欠了你,你对朕怨恨也好不满也罢,朕也不再与你斤斤计较,只要你牢记朕之告诫,今后循规蹈矩,过去之事便算一笔勾销,无论宫墙内外,倘若有人胆敢讥鄙德妃,相信皇后也不会宽容他人以卑犯尊,只是紫宸殿,多有外臣来往,德妃就算顾念燕国公府声威,今后也不可再此跪候纠闹。” 天子如此无赖的态度让德妃更加憋屈,只见她僵直了身体,又重重叩首:“妾身不敢妄图更多,但求圣上恩赐,妾身只望膝下能有一儿半女,纵然不得圣上真情,今后在此深宫,也算心有寄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