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王妃的策划下,他与贺湛相继以不同的立场劝阻了突厥人的暴行,保全了显望士官与多数百姓,李由在诱使奇桑踩中晋王布下的陷井,并且晋王当真予以了突厥联军当头重击,逼得奇桑不得不再度亲征,与晋王在潼关一役再决高低,到了今天,终于再度走到了胜负攸关生死一线。 若只是一人生死,宇文盛也没有什么值得惴悸了,但他知道这一役,还牵连着八望士官甚至长安数十万百姓的生死,甚至连晋王妃都深陷其中,万一有何纰漏,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设想惨败的结果。 所以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握着缰绳的手无法停止颤搐,他展望四周,夜色已经自坊道曲巷浮郁扩散,使得每一条道路都似乎深暗无际,唯有金光门外遥远的天边,夕阳下沉了,余光尚且让天际剩那一道隐约的残红,仿佛上穹的神祇,悲悯的垂怜着下世,坐骑带着宇文盛缓缓前行,走出腾业坊的北门,他这是在例行一更时的巡防,从通化门开始,确保九门以及六街平安无事。 但宇文盛知道,今夜不会太平。 通化门与春明门之间,兴庆宫仍然是一片废墟,这个地方就像是长安城一块永恒的伤疤,提醒着所谓共治议和的滑稽荒唐,回回经过,宇文盛都会想起子玉,想起他用性命与赤诚换来的却是君国的耻辱,一个春夏的轮回,不知这片断壁残垣是否有杂草滋生,宇文盛原本是从来不敢在这个地方多作停留的,但今晚他很想入内探视,无端的希望在这片废墟里迎候战号的再度震响,此刻残月正在通化门外升起,而长安城终将开始另一个轮回。 当月向西流,日渐东升。 一切皆有答案。 或许是耻辱的告终,或许是希望的断结,然而毋庸置疑的是,时光不会停留于永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的兴亡,到底不能影响日月的交替。 这是宇文盛早就明白的道理,只在这一刻,忽然才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不远之处,春明门灯火通明,他能够依稀看见城墙上的兵防仍然严谨,他莫名地笑了,低声说道:“战斗即将开始。” “战斗即将开始!” 是他身边的部属在低声应和,这些人当然并非突厥兵勇,而是世望大族“逼于无奈”遣散的私卫,他已经不动声色用他们替代了夷狄,为的就是扰乱突厥军所谓的防范严谨,柴取献降的国都,今夜将由他们再度夺回。 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带来的是气急败坏的高声通禀。 宇文盛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刻开始,虽然拳头更加握紧,然而指掌已经停止了颤搐。 他下意识看向启夏门的方向,过于深广的黑暗,寂静着,一切似乎毫无变化。 前来的报讯的突厥守卫,这时已经能用不那么流利的汉话禀明变故了。 “报知京兆尹,东南方斥候探明,武关部驻营,忽有数万军援,约十万人马,正向启夏门逼近,领兵之人更换旗帜,乃云州军旗!” 云州部,远在晋朔的云州兵,竟莫名其妙出现在启夏门外! 这对于突厥人而言当然极其意外,可宇文盛却如耳闻战鼓雷动,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他不得不佯作震惊,他挑起眉头,肃声喝问:“云州部?怎会是云州部?!”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质疑,斥候只能探明领军之人乃一白袍战将,此人振臂一呼,军士齐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