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免俗,妾身听闻德宗一朝,信重者乃裴、薛诸公,相比韦元平、毛维、元得志等太后党,尚能取擢才能,又莹阳虽为妇人,心性孤高不提,也算才学不俗,李由在能为她入幕之宾,并不简单,不过贺澄台既早投效晋王妃,那莹阳更乃柳氏师长,又怎会对晋王夫妇二人野心毫无所知?李由在乃莹阳知交,两人说不定还有奸情,此时选择投效汗王,大是可疑,汗王不能不防。” 阿史那奇桑这才对李由在增多几分关注,在光顺门西侧的青书阁诏见这位,见他青幞白衣,纻麻质地,半百之龄,举止自矝,与入关之后,诏见士望族人衣着确有不同,姿态并无太大差异,不像柴取一流奴颜卑膝,但是不是只知夸夸其谈却无真才实干,仅看穿着姿态却也不能断定,奇桑落座之后,竟先一句:“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李由在怔在当场。 “这是我前不久,偶得一书,记得一句上联,听闻李公擅长诗赋,应当不至于对仗不出下联吧?” 李由在蹙眉:“汗王容禀,草民自荐,可不是为了再行对仗之事。” 奇桑微挑眉梢:“李公自从及第,任职便为翰林待诏,所长无非诗赋之能,怎么,李公宁愿为周皇帝舞文弄墨,却不甘与本汗王骈对联句?” “草民以为,汗王目前所需,并非舞文弄墨之臣,时势逼人,汗王也不应沉迷于词赋诗唱,颂扬文治武功,汗王还没此高枕无忧之睱。”李由在当然将奇桑不以为然的言下之意听得明白,毫不犹豫便反驳回去,似乎还觉不够尽兴,微微笑道:“对联这类雕虫小技,不足以考较才能,如汗王所出上联,十一字皆同部首,看似难对,实则轻易,如草民,数息之间便想到几字,迷途逝远返迴达道遊逍遥,只草民可用迷途达道等字,汗王壮志在胸,又岂能自认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等消极之辞?” 奇桑又哪里当真擅长吟诗联对?不过是这些时日但有空睱,便求知若渴地一头扎在宫廷典藏馆阁之内,一日偶然翻看某卷杂记,见此残联,因苦思不能对出,拿去向谢莹讨教,他却不知谢莹也是名不符实,压根不擅长这些文字游戏,借口说什么“便连高宗帝当年也无能对仗,妾身何德何能”,奇桑原也没放在心上,今日随口考较而已,先听李由在一派教训的口吻,他虽宽容大度没有因此恼羞成怒,然心中暗自度忖:这人分明是力有不逮,却假借冠冕堂皇之辞推脱,虽有机变,真才实学却未证明。 哪知李由在话峰一转,将下联脱口而出,又指出上联于他之妨害,才让奇桑恍然大悟字句中的含义,方才明白李由在并非狡辩推脱,而是直言敢谏,顿时将那轻鄙之心尽去,端正身姿,显出更加敬重的态度。 “先生果然才华过人。”好嘛,连称谓都改为敬谓。 只不过奇桑显然并未打消疑虑,随之问道:“素闻先生不攀权贵,高节迈俗,对待周国皇室尚且不愿奴颜卑膝,一度厌绝周国权奸横行,宁愿安贫乐道,突厥于中原,本为异族,于周国,更为敌对,先生却托柴卿举荐,声称愿以平生所学,辅佐孤王,实在让孤王欣喜若狂之余,不免又心生疑惑。” “传言之辞,不足采信,在下并非甘愿安贫乐道,想当年进士及第,待诏翰林,亦望多年所学能为君国所用,成全士人之志,扶摇青云,奈何德宗帝消极于享乐,虽赏识在下文才,却不问社稷之策,后,韦氏弄权,奸党横行,在下的确不愿自毁腰骨求取五斗之米,然心中实存忧愤,不得舒展。”说到这里李由在微微一顿,哀声长叹:“韦太后弃守长安,眼看逐渐要将锦绣江山拱手让人,在下的确心灰意冷,至突厥盟军破城而入,在下原本引颈待戮,不存饶幸之想,却未想到汗王竟然能听善谏,终止屠民、重治凶犯,使长安臣民得以庇全,足见突厥虽为异族,汗王却有开创治世之志,那么在下平生所学,亦尚有用武之地,既能生,且存望达之机,若一味迂腐求死,岂不愚钝?” 这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奇桑越发觉得李由在相比那些原本已然意动,仍然左顾右盼的八望士官可爱多了,什么不向蛮夷屈膝,几百年前两晋时期就发生五胡乱华之祸,华夏亿万臣民不也未曾以死殉国?那些所谓的中原重臣,有识之士,还不是以各种理由屈服于异族,搏求飞黄腾达? “这样说来,先生从前是多有不得已之处,并非不能向权贵折腰?” “不向权贵折腰,仍然是在下底限,正如在下自荐,也是走同门师弟推举之正途,得汗王诏见,亦不曾隐瞒胸臆,汗王若为明主,在下甘愿臣服,若如韦太后,一味只听阿谀奉承之辞,那么在下亦不会效忠。”李由在义正严辞地纠正了奇桑对他的误解。 “那么先生可知,晋王贺烨,实则心怀志向,早有欲望推翻韦后之政,夺位九五?”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