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免忧虑今后……五妹,你视我若兄长,视澄台如胞弟,我与他,亦一直视五妹更胜手足,撇开诸多利害,我们都希望五妹与殿下不至于,走到……义断情绝!” 那时十一娘才刚及笄,记得与陆离之间似乎有过一回类似话题的交谈,但时光飞逝,弹指而过,这话题又似乎再未重提,就算略微触及,陆离也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凝重肃色。 “据我看来,殿下对待五妹的确情深义重,反而五妹对待殿下一直尚有保留,为兄虽知,五妹对男女之情历来不甚信任,更何况殿下志在帝位,权势场中,仿佛不容儿女情长,古往今来,皆奉利益为先,但世间人事,有时也并不只依规律常态,或许也有例外,就好比,我与澄台,与五妹并非血缘至亲,然两世相交,何尝偏离肝胆相照,你我知交之谊尚能胜过利益血缘,五妹为何不信殿下与你乃患难夫妻,反而不能生死与共?” “陆哥,眼下不该纠结此事。”十一娘垂下眼睑:“我一直知道如何趋利避害,我也清楚,与贺烨拔刀相向绝非上策,撇开利害不提,只论情感,陆哥当知我,不甘在此二字上屈俯,所以我从不轻易付出,不怀期望,便不存怨恨,只有这样,我才能一直保持理智,正确取舍,我不肯定殿下是否例外,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方能维持心平气和,不偏离足下路径。” 说到底,贺烨和她,不仅是夫妻,更是君臣,他们注定无法仅仅因为信念,便坚持厮守终生,然而裴渥丹也好,柳在湄也罢,对与“感情”二字,其实一直存在着不容玷污的信念,比如认为既是两心相许,应该始终如一。 可这样的信念,在这个妻妾并存的时代显然太奢侈,纵然当她还是渥丹,当年待嫁闺阁时,也从不心怀妄想,所以她明知贺衍非她期许,却愿意听从于家族,献身这桩注定需要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维持的婚姻,她知道太子殿下需要什么样的太子妃,她懂得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不能期许身边无上尊贵的丈夫,始终如一以卿为重,然而这正是有情人不能妥协的底限,所以一旦嫁为君王妻,便不能奢望两情长久,应该牢记的是君臣有别。 贺烨虽不是贺衍,但之于身分地位,并无差别。 她需要贺烨的情深义重,助她报仇雪恨,但她不能奢望这样的情义一直维持下去,她无比清楚,当贺烨的身份随着时移境迁发生变化,当他成为九五之尊,他的后宫必定会住满其余女人,他必定会面临更多利弊取舍、益害权衡,她在他心目当中的份量会渐第减轻,退居次后,做为臣子她能够理解并觉当然,前提是她从未奢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愿心怀怨恨,煎熬度日,那么便不能爱上这么一个人。 追随他,只能是以臣子之义,帝王妻,也只不过是个特殊的臣子而已。 “五妹真觉得如此更能轻松自在?”陆离问,得到的是十一娘以沉默作为回应,他终于还是微笑着:“你若觉得这样更好,我也能够放心了。” 仿佛如释重负,当真再无牵挂,可他这样的笑容却让十一娘心中往下一沉,莫名的疼痛揪紧胸腔,似有预感她终于要失去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物了,她甚至不敢去细细追究预感的源头,关碍着究竟多么残忍的伏笔。 “已经到了最紧急时刻,我们的确不能分心,五妹,我们需要再理一理诸多部署,力求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要出现差错。”陆离却道。 而他话音才落,贺琰便送来一件利好消息,虎牢关,成功被河南尹掌控,如今驻守者,已经换成了王横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