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交待清楚之时,王绩依然没有让侄儿王远致避退的示意,十一娘当然明白王绩的意思,俨然是极度信任以及器重这位少年及第,刚刚才满冠岁的侄子。 十一娘不仅格外留意起王远致来。 往往对子侄的培养,均以家主意见眼光为重,尤其王绩与王远致并非父子,甚至连他都称不上京兆王的决策之人,不大可能因为这几年跟随辅助,便对王远致另眼相看到如此地步,也就是说,是灵沼公王淮准,特别看重王远致,甚至超过了长房宗孙! 因为凭王绩的阅历,不可能不知十一娘接下来的话关系禁秘,王远致如今并无授职,按理,是不应旁听耳闻的。 但关于铲除云州王,虽说太后并没让政事堂协商议定,但也不算什么见不得光的诡密,之所以隐瞒,是担心万一泄露,只怕就会将王进谷干脆逼反了。 然而王远致显然不会泄密,所以王绩既然没让他避退,十一娘倒也听之任之。 “四年晃眼过去,云州城如今已经初具规模,再兼潘辽联军眼看锋势不再,只怕王知礼越发蠢蠢欲动,我是担心,他会为了权位之争激发军中生变,导致募兵无辜丧命,故而才来云州,务必阻止王知礼阴谋。” 王绩听完十一娘的分析,这时也吓出一身冷汗来。 云州不比京城,甚至不比太原、朔州,王进谷部下,早便不遵大周军法,那些都督部亲军,完全可以在城中自由行动,若真要挑生事故欺杀募军,他这个只有治政之权的刺史可是防不胜防,甚至事后也根本难以追究凶犯罪责! 王绩担心的不仅仅是被朝廷追问放纵行凶之罪,更加后怕的是万一事情闹大,亲军与募兵因而哗变,岂不是给予潘博进攻云州的绝佳机会,云州若然失守,他必定是万死难赎其罪。 “是,此等阴谋必须阻止!”王绩不由拍案而怒,这当然不是冲着晋王妃,相信王知礼倘若这时在他跟前,王绩一定会抄起膝案直接将此人砸死。 “刺死王知礼不难,但却很可能会影响大计,甚至彻底将王进谷逼反!”王远致反倒比王绩沉着,提出疑虑。 “我并没想过刺死王进礼。”十一娘轻笑。 王远致不由深深蹙起眉头:“可消极防范,实在难以杜绝事态恶化。” “云州官员不能干涉军务,纵然要防,也根本是防不胜防,但有一人,只要他先洞悉王知礼诡计,至少能够杜绝无辜丧命,以及哗变发生。”十一娘道。 这一回,伯侄二人竟然是异口同声:“王妃所称者,难道是王横始?” 十一娘颔首:“正是王横始。” 王知礼与王进谷其余子侄不同,并没有领军,所以他能策动的亲军相当有限,王横始必然对王知礼的势力范围了如指掌,只要他有所防范,便能针对性的杜绝事态恶化,当然要比王绩作用更大。 “王妃此计虽妙,却仍有一个难点。”又是王远致率先厘清头绪:“要是王知礼真能争取亲军领将拥戴,那么云州王内部便会产生分裂,更加有利于连根拔除,可要是王横始挫损王知礼,王知节可就完全没有了竞争力。” 这样一来,除非朝廷下令大军征灭,否则几乎不可能将云州王铲除,然而短期之内,韦太后根本不可能顾得上云州,但她甚有可能怪罪晋王妃与王绩办事不利。 “我对王横始,要比十四郎更加了解几分,此人虽说武勇,若论阴谋诡计,到底不如王知礼,因而我计划是,虽告诉他王知礼阴谋,却也有所保留,只要王横始几番阻止亲军生事,偏袒募军,王知礼那计划也算达成,并不一定非要死人,抑或哗变。”晋王妃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并我有两个人,打算安插在王横始部下,此二人会有意接交募军。” 王绩听到这里,简直便已心惊胆跳:“王妃是决意要对云州王下手了?” “那是当然,王知礼既然已经摁捺不住,我们也应该有所准备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