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就是孺人你掌管各处人事,早该嘱咐下去,今日不能放元氏出门,这会子,既然孺人说她已经到了太原府衙,纵然要紧,咱们还能登门要人不成?孺人你出了纰漏,却怕殿下怪罪,打算着将我也拉下浑水?孺人是看我蠢笨,如此好欺?” 一番话把秦霁说得面红耳赤,强笑道:“可是柳媵人多心了,我哪有那多想法。” “孺人想法不多,这时也不会在晋王府了,在我面前,孺人又何必装模作样呢?” 被这话一激,秦霁温和敦厚的架势便再维持不住,拂袖而去。 曹媪便起了疑心,上前询问道:“六娘何必激怒她?便连王妃,往常也并没嘱咐六娘与秦孺人结怨,六娘眼下已经是妒恨缠身,再者这秦孺人,到底不比任氏之流,她可有武威侯府作为倚仗呢,六娘与这位结仇,可是有害无益。” 婷而笑道:“知道阿媪是为我打算,可我这么做,实在也是为了转移秦孺人对十一妹之忌恨,秦孺人将矛头先对准我,十一妹也相对安全些,只这事,阿媪知道便好,就不要对十一妹提起了,免得她又过意不去。” “可是王妃在秦孺人看来,是听令于太后,迟早会被殿下清算,又何必忌恨针对?”曹媪困惑不解。 “我听江总管称,秦孺人曾经在殿下面前,中伤过十一妹,倘若她真对十一妹毫无忌恨,又哪需多此一举?虽说我也摸不透秦孺人想法,不过这样做,对十一妹总归有益无害。” 曹媪想了一想,由衷感慨道:“六娘处处为王妃着想,这份情义,王妃日后必然会感激报答。” “当初若不是十一妹,我只怕连与喻郎最后话别也不能。”提起亡故的未婚夫,婷而眼中攸然黯淡,却又极快收敛悲伤:“更不说我与小弟能有今日,尽靠京兆柳亲长维护,十一妹也是为了家族兴衰,方才涉身险难,她肩上承担重任,非常人可比,我也只能竭尽全力分担一二罢了。” 曹媪虽然是得韦太夫人嘱令,明辅婷而实助王妃,可婷而也说得上是她看着长大,自来晋阳,更是朝夕相处,对婷而之遭遇也是一直看在眼里,这时未免生出怜惜之心,故而劝道:“奴婢看来,殿下确为重情重义之人,难道六娘就真没想过……相信王妃也不会介意,毕竟六娘也是殿下正式纳为媵位,若殿下有朝一日真能成就大业,六娘也不可能再得自由身,王妃应当会体谅六娘孤苦,不会介怀。” 婷而莞尔:“十一妹虽是大度人,奈何我执迷不悟呢,我这心中,早已住满一人,却是再容不下其余男子了,再者,如今之我,相比从前,又哪里说得上孤苦呢?若殿下真有一日问鼎九五,相信小弟仕途必定一片光明,这也算是我这姐姐,没有成为他之累赘,而且一生锦衣玉食,并无委屈求全。” 看向曹媪,清亮有若碧空无云的眼睛,哪见悲凄? “喻郎逝前,曾嘱我保重自身,故我不愿违他心愿,却实在不能再嫁新人,我与他,虽说终究未能结发成婚,可在我心目中,他便是我此生,唯一良人……但这想法,无非是我一己之愿,太夫人与世母为我操心,连阿弟也忐忑不安,我知道我不能那么任性……如今在亲人眼中,我已得归宿,而且我并没有违备心愿,将来九泉之下,与喻郎再见,我也毫无悔愧,岂不大幸?这何尝不是美满幸福呢?阿媪,有多少人,一生看似花团锦簇,子女绕膝,其实不过强颜欢笑,至辞世之前,眼看子孙满堂,却仍心存遗憾?我是真觉庆幸呢,因为我曾经与喻郎相识相知,又有希望完成父母遗愿,并且报偿亲长多年庇护恩情。” 曹媪长叹一声,也不再劝了,转移话题:“那么元氏前往拜寿一事,当真无礙?”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