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私己安危举劾不法,甚至不惜死谏。 渐至后来,眼下境地,民惧官威甚至不敢正眼看望,即使遭遇家破人亡也只能忍气吞声。 尊卑之礼,约束的无非老实人罢了,真逼得那些但存血性者走投无路,于是便有了急公会,君国与律法既然不能给予安居乐业,那么他们便用手中刀剑另谋活路。 又怎么能指责“盗贼”祸国,而不自省劣误呢? 她做为裴皇后时,没有办法给予苦难者以希望,那是裴皇后的无能,眼下既为晋王妃,有了比当年更加自由的权限,或许能尝试着改变这一现状? 韦太后,相信日后还有机会,我会当面称谢,多得你给我这个机会,坏事做绝之余,至少还能造福一方。 如果这样,将来与家人泉下团聚,亲长们应当能够谅解几分渥丹的不择手段,用鲜血与尸骨铺就这条复仇之路。 十一娘看着自己这时仍然干干净净的手指,莞尔一笑。 可是杀意,却在眼底攸然绽放。 她不是为了丁梧亮的一条贱命负愧,而是为诸多将来免不得战死疆场的兵勇惋惜,征兵令是她一手促成,可连她自己,其实都不觉得为贺周江山卖命是值得的。 将这么多无辜之人送上战场,而她能做的,仅仅是保证他们的家眷衣食无忧,理当为贺周之民,本就应该享有的按劳取酬。 所以她这回,不仅仅是要让丁梧亮判死。 十一娘这时抬眸看向丁牢则,晋阳丁一族固然与我无怨无仇,但是对不住了……我准备,要让你们彻底没落,身为族长,你受死吧。 可她的手掌,却忽然落在一个温暖的包围,十一娘愣怔许久,才甚是狐疑地看向身边人。 贺烨也不顾众目睽睽,嘴唇贴近了王妃的耳朵:“想杀谁呀,眼睛里几乎都长出刀子来了。” 竟这么明显?王妃大惑。 却鬼使神差地贴近了晋王的耳朵:“丁牢则。” “这怕是有些难吧,这案子可牵连不上他。” “丁牢则不需被明正典刑。” “早说嘛,想让他怎么死?” “死得像被暗杀。” “易如反掌,王妃要不要亲自动手?” “还是让艾绿历练吧。” “为保稳妥,需要扈氏带上一带。” “也好。” “什么时候下手?” “暂时摁捺,我还要布个陷井,让丁牢则死得其所。” “很好,待陷井布成,王妃知会我一声。” “一言为定,但是殿下,戏演得仿佛太过?你这时应该松手了。” 贺烨早感觉到毛维一眼眼往这边瞄来,却紧了紧指掌:“不算太过吧,本大王不是耽于美色吗,眼下扈氏离得太远,也只有王妃了。” 王妃:仿佛真是这道理? 不仅毛维党端详着晋王夫妇不合时宜的互动,陆离也看在眼底,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可这时却不能分心此类情绪,他很快移开目光,一拍镇木:“开审!” 这下子,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便连毛维,都无暇再关注晋王夫妇的“耳鬓厮磨”,这一战虽然并非至关重要,然而取胜固然更好,但他也意识到,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先是原告陈述,郑远被带上刑堂,然而不待他膝盖落地,陆离已经示意:“站着陈呈即可,本官问话,你据实应答,不能狡造,不可夸大,否则即有诬告之嫌,你可知会?” 马大叔等诸多平民,大多没有经历过公审,一听这话,都免不得思疑:怎么薛少尹仿佛警告郑远不能据实陈述,先就用诬告威胁? 殊不知,这才是正常庭审程序,无论对原告被告,主审人都不能表现任何偏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