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漏缝的破屋中,外面下大雪,屋子里下小雪。 他缩在破了的被絮里,饿的肠胃翻搅,差点儿就要饿死冻死。是魏长明挣扎着起来,冒着风雪,去与乞丐抢吃食。 只是几个快馊了的馒头,可魏长明为了抢这些,被那些乞丐放狗咬。 生猛的狼狗站起来比小小的魏长明还要高,一个扑倒在地,硬生生扯下来一块肉来。 他两靠着那冻硬了的馒头活了下来。 可魏长明从此以后就落下了怕狗的毛病,小腿上的伤疤现在都还在。 “后来,直到有好心人出了银子,资助我们这些孤儿。”他们就像是在黑夜中摸索了多年的盲人,重新看见了光。 有了银子,还让他们读书。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不用考虑吃不饱,冻不死。 “我们商量好,我去学医,救治百姓。他入朝为官,一心为民。” 他说到这,抬起头,喉咙里像是含了沙硕:“你说,当年吃糠咽菜他都要活下来,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自尽?” 孟云祈怎么都不肯相信魏长明是自尽而亡。 晚上,姜玉堂到她这儿来,处理的正是魏长明的事。沈清云看着身侧的人,放下手中的医书多听了一会。 姜玉堂坐在他身侧,从进来开始眉心一直皱着从未松懈下来过。 赵禄在一遍絮絮叨叨的禀报。 “汤其已经逃走,可他明面上是太子殿下的人,如今泄露科考试题的罪名便直接安在了太子殿下的头上。” 姜玉堂捏着毛笔的手顿住,抬头:“沈家与汤其狼狈为奸,临到最后却还想污蔑太子。” 难怪太子说对付沈家要一举击毙,可魏长明身死闹的太大,根本超出他们的预料,如今反倒是被沈家摆了一道,将屎盆子扣在了太子头上。 姜玉堂眼神冰冷:“汤其一定要活的。” 若是他死了,太子殿下泄题的罪名可就当真牵扯不清。这天下的学子也不会认一个泄露考题的君王。 沈家此举,是冒着把太子拉下的目的。 而姜玉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太子的母族是陆家,而沈陆两家又是姻亲关系。 日后太子继位,沈家可就是皇亲国戚。可这么些年,沈家明面上是支持太子,可实际上却对自己的权势半点都不松手。 如今这一出,又直接陷害太子。好像是太子继位,对沈家来说反倒是灭顶之灾一样。 姜玉堂想起多年前,前太子陈琅死时太子身份的流言。 莫非太子的身世…… “然后呢?”姜玉堂眉心皱的死死的,就听前方沈清云问道:“魏长明的死究竟是自尽还是他杀?” 姜玉堂抬头,从自己书案中看前方,等过了会儿才道:“自尽。” “魏长明不是求死,而是求生。” 他派去的探子查到,魏长明从状元楼出来,而后去找了与他同一书院入京考试的两人。 唐敏,王远。 他们三人都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都家境贫寒,特别是魏长明从七年前就是被人资助,这才得以读书。 除了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 魏长明去寻到两人,却发现这两人早就上吊自尽与屋中。 科考泄题,王远为了一举高中便想着也去买题。 只当初试题炒到千两银子。王远拉着唐敏去借了印子钱,又抵押自己的一只手,拿到钱去买题却被人骗。 受不住打击,两人双双吊死在屋内。 魏长明打开房门,立即弯腰呕吐,这一幕刺激的他胃中酸水都吐出来了,腰都直不起。 带着他上来的店小二,吓得直接尿裤子。 冬日里天气冰寒,尸体已经冻得发青发硬。 魏长明跌跌撞撞的冲出屋子,却是连着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参加科考落榜,他信誓旦旦的初入京都,当落榜时又是如何的失落。 而唐敏与王远两人,才情学问皆在他之上。 可连他们都不惜抵押自己去买试题,那这场科举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之后,有钱人出钱就能买官,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便再也出不了头。 莫非他们生来低人一等,便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魏长明就这么在贡院门口站了一晚上,第二日,等太阳升起,人最多的时候。 来往的行人热热闹闹的,还有刚入京都的学子来贡院门口上香,他挑了个最好的时机,面带微笑的,一头撞死在贡院门口。 若是他一死,能还天下的学子们一个公平的机会。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