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指头洗衣粉泡,“天下哪有白给你的好东西。” “也是。”连萧搓搓脑门,“所以家里现在没法匀钱出来给丁宣看病,是这原因吗?” 一绕回这个话题,老妈的神色也重新压了回去。 “不是不给丁宣看。”炉子上的水壶冒烟了,她去拎来浇进洗衣盆里,“也不全是钱不钱的事。” “那就……”连萧跟着抬抬眉毛。 “是看不好。”老妈把水壶接满水搁回去,转回来看着连萧,“明白吗?” 连萧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妈你知道啊?” “你把你妈当什么了?”老妈横他一眼,捞起件秋衣开始搓。 连萧抿抿嘴。 “宣宣妈妈不是没带他看过。”老妈说,“你以为宣宣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吗?” “你以为他一来咱们家就能自己吃饭,就知道上厕所知道到点睡觉,都是谁教他的?都是怎么教出来的?” “你素华阿姨一个人领着宣宣,把能看的地方都看了,能去的医院跑了个遍,有用没用的方法全试过了,家底全掏空了。” 水还是凉,老妈搁下衣服,裹着泡沫的手腕撑在洗衣盆,出了会儿神。 “她是个妈妈。但凡能看到一丁点儿希望,怎么会舍得走呢?” “我也是妈。” 老妈的声音很轻,视线再与连萧对上,眼底却透出很深很深、让连萧看不懂的东西。 “但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妈,不止一个孩子要养活。明白吗?儿子。” 老妈那些话,让连萧冲着丁宣琢磨了好久,愣了半天的神。 后面挺长一阵时间,他没跟老妈再提给丁宣看病的事。 不是不想提,也不是不敢,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被一层绕不开的怪圈给缠死了。 虽然老妈从来不让小孩管大人的事,吃喝玩乐也从不让连萧觉得自己和丁宣比别人家差,没让他自卑过。 但自己家是个什么条件,大人再不说,小孩心里也有数。 过年那天他听见老爸老妈小声算账了,单位分的房子再便宜,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 老妈那边的老姨老舅,还有老爸那边的大爷老姑,多多少少都欠着些账。 老妈不说那些话,连萧根本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要花钱的地方。 可是知道以后真的太闹心了,连萧顿时觉得自己就像鸟窝里的雏鸟,只知道在家张着嘴等吃喝,这种时候根本没资格要求爸妈必须花钱、投入大把的时间去给丁宣看病。 但是丁宣不看病不就更耽误了吗? 虽然素华阿姨那几年没能给丁宣训练成正常人的样子,但对于连萧来说,丁宣能学会并且坚持下来的这些表现,全都是治疗有效的最佳证明。 就是因为有效才得坚持,丁宣来他们家的这些年已经算是耽误了,什么训练都没续上。 再不赶紧给他继续治,那就像周狄妈说的那样,这辈子就到这儿了。 “啊!”连萧往床上一砸,心烦地横起胳膊压在眼上。 丁宣站在桌子跟前画画,听见他的动静,也跟着“啊”一声。 连萧横在床上望着丁宣出神,心里那些事儿绕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全绕成了一个死疙瘩,噎进他自己胸膛里。 他甚至都不想上学了,想赶紧挣钱,用自己挣的钱带丁宣治疗,也能给家里分担点儿。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