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燕子打电话回家时,父母已经猜出来了,这事瞒不过的。燕子坚持要送爷爷去容城一医院,但是,父母焦虑的是,钱怎么办? “钱由我想办法,找到这个专家太不容易了。你们不知道,就是省城的人想挂他的号,天天排队,也得等一周。人家主动到我们容城来做手术,还不是有家念我们是老乡。别多想了,五万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哪里准备好了呢?先把父母稳住,自己再想办法。五万,只是门槛费,最终,要达到七八万,才算是最起码标准。而无论燕子怎么凑,也只能潜到四万多块钱。 她找4号借了一万块钱,答应,爷爷手术手,她回容城找到钱就还她。 都是穷人,挣的钱都充满着辛酸与屈辱,但是,4号还是借给了她,4号清楚,这一万块钱是救命的,而那个巨大的无底洞,无法保证燕子还有偿还能力了。 “不急,你拿去,如果差,咱们再想办法。”4号虽然这样宽慰燕子,但燕子知道,她哪里有办法呢?她弟弟读书,还等着她带钱回去呢。 4号出生于大别山下的小村庄,那一种走出大山的渴望,让她早早出来打工。而读书的弟弟,是全家唯一的希望。 为了多挣些钱,燕子还在上班,她只有等到双休,才回容城。父母已经把爷爷送到容城一医院了,做了各种检查,这是教授过去,开展手术的基本条件。 星期六的晚上,燕子还在上班。这几天,各公司及老板们,正在潇洒年终红利,需要与各种关系人套近乎的活动,都把包厢订满了。 这正是挣钱的好机会,燕子知道,对爷爷病情最大的帮助,是拼命挣钱。那些不该喝的酒,喝。那些不想唱的歌,唱。那些不好意思穿的服装,穿。想多挣点小费,说尽了好话。想多拿点提成,给领班好处。 星期天最早一班车,是早上五点半出发。燕子拖着箱子,来到傅家坡长途汽车站。她昨天晚上十二点钟才下班,回到宿舍时,澡都没洗,就睡了。 今天早上,匆匆洗了把脸,对还在床上的4号道了别,拿着一包湿纸巾,就上路了。 买票上车,到了车上,用湿纸巾擦干了脸上的脏东西,对着小镜子,淡淡地化了个妆,然后,就在车上迷了一会。她知道,今天,她要面临的战斗,会打一整天。 她昨天在吧台,悄悄往包里藏了一听红牛饮料。如果今天熬不过去了,就喝掉它。这个饮料,对喝酒后的人,或者疲惫的人,有效。 燕子赶往医院后,看到爷爷那皮包骨头的样子,差点流泪。但是,她忍住了。因为,要让爷爷的心情好起来。 爷爷虽然鼻子上插着氧气管,但对燕子招了招手。燕子过去:“爷爷,好些吧?” “燕子,别折腾了。我老了,不中用了,帮燕子做饭都做不动了。你挣钱不容易,不要乱花钱。你娘老子非要把我往医院弄,你把我接回去吧?他们都听你的。我是死是活,只想在家里。” 此时燕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她背过脸去,擦了擦,强作欢笑地对爷爷说到:“爷爷,莫担心钱了,我能挣钱。我工资,比爸爸当年在容钢挣得多。况且,今天我请来了省城的大专家,是咱们的老乡,你有救了,人家就是这方面最厉害的人。” 爷爷摆了摆手:“那得多少钱!算了,不治了,回去。我这一生,活了七十多岁,够本了。” “你说,全家人都听我的呢?你就不听话了?听话,再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燕子假装生气,爷爷就再也不敢说了。 燕子找了管床的医生,了解了具体情况。因为,医生所说的一些专业术语,只有燕子,才稍微知道大概意思。医生说,按他的判断,只有做手术,才有可能得到好转。但是,这种手术,容城医生没什么经验。 好在燕子请了教授过来,一般人,根本不敢动这个手。 “你跟教授是啥关系啊?你把他都请得动?”医生好奇地问。 “老乡关系,行了吧?” “肯定不是,也许你们是亲戚。” “那你不照顾我们一下?” “院长今天要来,你跟他说嘛。我一个管床医生,有什么权力?” 燕子是想节约钱,这是明摆着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