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厚厚的粉底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也许是平时表情太丰富,鱼尾纹严重突出,眼睑下有青色的光,也许是经常熬夜的结果。 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她的眉毛。她几乎没有正常的眉毛,而用浓墨画上去的眉毛线,由于太过浓厚与规整,像是贴上去一片黑色的塑料。 “小兄弟,你恐怕不是乔大哥的人。” 对方跷着二郎腿,习惯性地抖动,直视着冯警官。 “我只是认识乔哥的人。”冯警官装着被揭穿的样子,谦卑地笑。“张姐是老江湖,明人不说暗话,我做的是乔哥一样的生意,赚钱的事,谁都可以做,对不对?” “这样说就对了嘛。”张姐喝了一口茶,这是菊花茶,有一部分花瓣,残留在她的嘴边。她的嘴画着很浓的口红,像鲜血的颜色。“呸”地一声,她歪头将这残留物,吐在了身边的地下。 “来之前,我跟乔哥打了个电话,没你这个人。当然,也许我没问清楚,你姓什么我都不晓得。但是,乔哥肯定没派人过来过。” 冯警官假装尴尬地笑笑:“我也是冒名的。毕竟,我跟乔哥都是倒腾羊肉的,甚至算得上是竞争对手。当然,在我们这个行当,在呼市,都是互相了解的。乔哥入行比我早,也发财了,所以,我就跟他学。当然,只是偷偷打听。他早些时间,跟张姐你做生意,是发了财的,所以,我也想悄悄学。” “你是什么样的羊肉?价格给我多少?你有多少货?” 张姐的这三个问题,就像是考题。注意听清题意,这不仅是探听是否赚钱的商业行为,也是考察,这位年轻人,是不是真在干这一行。 提前的功课是必须要做的。既然知道乔哥是做羊肉生意的,那就必须打听羊肉的市场。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兵法原则。 “我当然比不上乔哥,我搞不到黄羊。我只是普通的绵羊,草原绵羊,大路货,这你能够理解吧?” “对嘛,刚出来的年轻人,也只能做这些了。黄羊,估计在今天,乔哥也弄不到了。”张金兰对此相当懂行。 “你说得对,我也跑西安跑了好久了,那边没关系,只好找边角市场来做,所以做到安康来了。价格嘛,当然好说,一公斤三十元给你,量嘛,当然几吨都没问题。” “对我要十吨,你出得来?” “必须的,跑这么老远,这点货出不来,吃什么。况且,五十吨以内,都是一台车的事。” “你的肉是冻库里出来的吗?” “肯定是噻,要不,拉这么远,两天时间,不都臭了?你有路子,能够迅速卖出去,这货就赚了。”冯警官之所以说这些,这是羊肉销售的关节点。 一般贩羊肉的,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卖活羊,但这风险有些大,因为怕路上如果染病,就会血本无归。卖新鲜羊肉,得需要专门的冷链运输,也就是冰冻车,这种运输成本很高。 而另一种办法,就是羊肉在内蒙杀了,进入冻库,最后拉在外面卖。那冻库残存的冰块,可以让羊肉在车内保持两三天不坏。冻肉有两个特点。拉到西安后,必须马上卖掉,要不就得马上进入西安的冻库,要不然,就得坏了。 能够把肉马上卖掉的商人,都是有固定渠道,有路子有办法的人。这种肉进价便宜,所以,各餐饮是乐于接受的,只是,不能坏了。 如果现场不能马上卖掉,就得二次在西安进冻库。这会带来两个结果。第一,进冻库,是要用电的。所以,有一笔收费,一般人,冻时间长了,成本受不了。第二,二次入冻库的肉,在口感上,就差很多,卖不出价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姐,我如果这点本事没有,还敢来找你?做生意,混社会,总是一点点学过来的,也吃过些亏。” “好小子,有板眼。”张姐说到:“你这次到安康,拉了多少过来呢?” “只拉了两吨,因为从内蒙拉煤的车过来了,顺便带点。我跟呼市火车站的领导比较熟悉,搭个便车,也没什么成本。反正,时间虽然长了点,但包装箱和冰块还在。他在安康火车站,找了个贩子,总算把货出脱了。” “两吨,赚了不少嘛。”张姐斜着眼笑。 “啥么,辛苦费,把给别人的好处都刨开,只得了万把块钱,这叫啥生意?” “那是,你估计卖得便宜了。毕竟火车站附近的贩子,也没多少市场,他们只是要便宜。你如果卖给我,可以多赚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