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的身份,麻诈和。麻诈和是麻将名词,意思是本来没和牌,但装成和了的样子,如果别人不仔细查看,就让他混了过去,给钱认输。 外地人不敢惹本地人,主要是不清楚本地人的威胁是诈和还是真有实力。这种利用信息不对称而取得优势,古来有之。所谓兵行诡道、兵不厌诈,都是这个意思。 “其实,廖苕货也没什么关系,他就是麻你们,他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他找你们麻烦,你们不报警吗?” “哪敢报警呢?你晓得,打一下,最多算个轻微伤,就是最严厉的处罚,也就拘留几天,更何况,他本地人,容城又那么小,都是关系熟人,说不定,一天就不用关,就出来了。他出来,再报复我们,咋办呢?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不对?” 也是这个道理,看这几个年轻人,估计到容城时间不太长,还没搞清楚情况,也不敢贸然搞个大事情。听到这姓徐的说到轻微伤这个词,再加上他说到处罚程度,这正是这两天冬子遇到的事。冬子有一个感觉:对方对法律治安的事情,咋这么熟悉呢? 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今天的黑社会,就是连廖苕货这样的混子,也不是单纯上街耍无赖的人。他们所谓的混社会,其实最主要目的,是混钱,没有利益的事,他们何必要随便打人呢?更何况,明知道对方有四个人,还要纠结一帮人去打,不怕事大。能够让人如此兴师动众的,恐怕只有利益吧? 冬子多了个心眼:“你刚才说苕货砸了你们的店子,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在哪里做呢?” “就在七号门对面,我们是做废品收购的。” 冬子知道,七号门对面,是一群破旧的小平房,大多租给一些人当仓库或者临时装卸点,好像也有收废品的。他平时也没到过那边去,只是有时坐公交车,路过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砸你们?” “只能他一家收,你不知道吗?廖苕货也开了几个废品收购站,当然是跟他所谓的兄弟还有他大哥一起开的,七号门那个,是他在负责,跟我们,有点竞争关系。所以,你懂的。” 想不到,这家伙昨天晚上装得好有钱一样,结果干的也是收废品这样的事情。就是他发财了,又比冬子卖羊肉串,得瑟到哪里去呢? 但这几个人,如果做废品生意,又是外地人,又太年轻,恐怕很难支撑下去了。这个生意,按冬子的印象,一般是本地人做,有自己的老房子,有场地。各家各户有什么废品,拿到熟人收购点去卖也方便。这虽然是个生意,但发不了大财。想不到,就连这种边角小生意,混混都进入了,那他们倒真不是做大事的人了。 “你们以后也别怕他,他跟警察也没什么关系,他又打不赢几个人,对不对?”这话从冬子口中说出来,不仅是给他们打气,也是对他们的同情。更何况,此时的冬子最大的敌人,就是廖苕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好像是哪个伟人说过的。 冬子知道,他今天的道歉不真诚,廖苕货肯定是有感觉的。今后出院后再找他麻烦,自己如果多几个兄弟,情况就完全不同。 “大哥,你是啥人?有你在,我们还怕他吗?”跛子说到:“不是说大哥好能打,好有胆量,就凭大哥在容城的关系、能力,廖苕货敢惹你?我们来拜大哥,也是有私心的。” 对方讨好的笑容,让冬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又说话了。 “我们有大哥罩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 这就让冬子有点受宠若惊了,他从来就是被照顾的人,现在,居然上升到可以罩别人的程度?难道就因为打这一架? 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社会定位时,往往会迷失方向。但是,良好的家风给予冬子的教育,是对一切意外收获保持警惕,关于馅饼与陷阱的联系,保持着距离的本能。 “我算什么大树,我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就莫谦虚了。过于谦虚,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大哥,说句实在话,你昨天和今天的事,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也算走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人,没见过你这种的,你还说你什么都没有?” 冬子端起酒杯,想了想,才说到:“这酒喝得,像猜迷一样,你就直说,我有什么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