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陛下您呢?”相雪露用最后的半维持着清醒的意识问道:“您又在哪里休憩。” “今晚政务尚多,朕恐怕要宵衣旰食,衣不解带,继续处理朝政,多半不会休息了。” “实在有必要,便回去紫宸殿。” “那,那便好吧。”相雪露实在是困得难受,也不再多纠结,应了下来。 离去之前,她还没忘记表达一下自己的礼貌性的关切:“陛下可要多注意身体,您就是嘉朝的顶梁柱。” 却换来了慕容曜的一句轻笑:“朕觉尚好,反倒是皇嫂,才该多多休息了。” 她这样的闲人,有什么好休息的,离开的时候,她如是想到。 寝房距离不远,宫人扶着相雪露,没多久便到了。 一踏入进去,她便软倒在了床榻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卷起被子,便这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醒来后,她才发觉,昨夜竟然是睡得黑甜无梦的一晚,整个人的全身好似都得到了修复,充满了精力,浑身的疲乏一扫而空,比她在宁寿宫睡得任何一夜都要好。 这时,她裹着被子,发现,鼻端的气息无比的熟悉,仔细一闻,居然是慕容曜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相雪露瞬间烫手般地将衾被丢了出手。 锦被上的绣纹繁复华丽,左右各织绣着九龙九凤图样,龙爪腾浪,凤口衔珠,伴随着海水山河波浪图纹,规制一看就不是常人能用的。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处地儿,也是处处彰显华贵奢丽,地上铺着红色云龙纹织金绸,离床榻不远的墙边立着紫檀木雕龙凤纹立柜,旁侧悬着一玫白玉云纹璧,其他名贵珍奇之物亦是处处可见。 其中,最令相雪露注意到的是,从这里看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副仕女图。画中少女泛舟湖上,折腰采莲,其灵动之姿态,清丽脱俗的气质,已是从画中扑面而来。 只可惜只能望见一个背影,看着那楚楚纤腰,藕臂皓腕,凭空惹人遐想。 相雪露预想着尽快回宫,便唤了宫人进来,不过,方才所见还是让她生了层轻微的疑虑。 “这里的寝房,平日里都是谁住的。”她问道。 宫人似乎对她的问题有几分讶异,多看了她几眼,答道:“回王妃娘娘,这里是陛下的在南书房的寝居之地,昨日夜里来不及收拾旁的地方,陛下就让奴婢们领您来这儿了。” 相雪露瞬间惊住了。适才她便因此地的规格颇感奇怪,原来是帝王之所,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她忽然想起那锦被上的满溢的他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微颤着声音,问:“陛下平日里,可是常在此处休憩?” 宫人思索了片刻,答道:“最近倒不曾,从前有过。” 相雪露松了一口气。若是从前下榻过的,这些床品,多半也换过了,她最怕的便是,他前夜将将在这里入眠,她又在他的床上睡觉。 枕着满溢他气味的枕头,身上贴着的衾被也才贴过他的皮肤,他的体温不久。叔嫂这般,说出去怕是旁人都会下意识怀疑他们之间关系的纯洁性。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在此地久留了。 她慌慌张张地下了床,离开了他的床榻,略微一整理,便慌着要离开。 离开房间之前,路过那幅画,她多看了几眼,竟然发现,落款处写着慕容曜的名字。时间是昌明十九年,那时候,他方是太子。 这让她有些好奇起来画上少女的身份,端看此画,用笔便很是上心精细,能让他这般仔细描摹,神韵兼备的少女,定在他心中,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 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后来又到了何处,怎就现在没看到了。帝王的私爱,竟也不能被留住吗。 相雪露只觉得,慕容曜这个人,远看很是莫测,近看也有着越来越多的谜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将他与旁人隔绝开来,令人难以理解,而某些行为,他也从来懒得去解释。 走出房门后,相雪露才发觉,此时竟然已经到了正午,她的心中很是吃惊,她昨夜应当睡得不晚,怎就一觉睡到了日上高头呢。 她出去得太急,以至于身后的宫人都来不及提醒她,此时正是一些朝臣们,来觐见陛下的时候。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