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这才叹道,“你们这些寒门士子,得到一个挣出身的机会不容易,为何不安分备考,非要出风头呢?” 果然是因为文会来的。看来陆兄等人还是遭了世家的忌讳,使出了这种手段。 紫衣人抬了抬手,旁边站着的大汉上前,递给严酩一个荷包,他又说,“这里头有一包药粉,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用它。放心,只是寻常的巴豆,不会害人性命。” “毁人前程,与害人性命何异?”严酩忍不住问。 紫衣人笑了,“严公子果真年轻气盛,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如今皇后殿下开恩,给寒门士子一条路走,这科举不会只有今年一次,你们都是年轻人,往后还有许多机会。” 严酩神色变幻许久,才一把夺过了那个荷包,攥在手里,“我知道,若是不答应,你们有的是办法对付我,对付严家。但就这一次,若是还有下次,我就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去闯宫门,不信这世间没有跟你们讲道理的地方!” “严公子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没有见过面,也绝不会有人知晓此事。”紫衣人保证道。 严酩转头就走。 这一回没有人来拦他了。但他一直快步走进自己所住的旅店,绷紧的身体和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大堂里冷冷清清,柜台处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又低下头继续打算盘。 没有人在意他。 严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快步上了楼。 他一路走到高渐行的房间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高渐行正坐在桌前温书,听见动静,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见他,连忙站起来,“严兄?可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严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荷包拆开,取出里面的纸包递给高渐行,用气声道,“有人给我的,让我用在陆兄身上。” 高渐行悚然一惊。 两人对视片刻,严酩没有说话,高渐行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将纸包接过去收好,然后故意提高声音,“严兄?怎么不说话?” “没事。”严酩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只是有些累了,来你这里讨一杯茶水喝。” “那你坐下吧,我来给你倒。”高渐行说。 一番操作之后,两人坐下来喝茶,严酩又说,“即便在京城,做生意也不是一件易事啊!” “严兄怎么还在想此事?科举在即,你该多把时间放在书本上。”高渐行温声劝道,“等考完了,想做什么不都有的是时间?” “这道理我何尝不知。”严酩叹息,“但我没有高兄这样的才华,只怕考了也没有结果。我们这些寒门士子,如今看起来声势浩大,只是不知道张榜之后,能留下的还有几人?” “严兄也不必太过担忧,纵然今年考不上,往后也还有机会。”高渐行安慰道,“再说,你不是还可以继承家业吗?” “是啊。”严酩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说,“今年考不上,往后也还有机会。所以我现在,只能先为家业做打算了。” 又说了几句话,严酩从高渐行的房间里出来,关上门之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地里监视自己,八成是有的,不过演了这么一场戏,想必能暂时蒙蔽那些人一段时间。毕竟他们找到他,就是笃定能够掌控他。 如果是在一年前,严酩忍不住想,如果一年前有这样的机会,他可能真的毫不犹豫就做了。 但是,谁让他已经看过了更大的世界,早非当日吴下阿蒙了呢? 今年不能出头,明年还有机会。读书不能出头,经商还有机会。放在以前,这些只是安慰人的话,可是现在,严酩真正地看到了那种可能。 ——他也是这几日到处跑,才从消息灵通的商人那里得知,贺子越弄出来的文会并不算新鲜,这都是庆州早就有过的,除了这文会,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宫中那位殿下一直在鼓励商贸之事,庆州早就已经有了先例,等她腾出手来,说不定整个大越都会推行。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纵然没有世家相助,他也一样能有所成就。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