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父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当地的特色菜。 嵱城人爱吃鱼,这一桌特色菜必少不了葱烧鱼,以及吃鱼不见鱼的鱼糕鱼丸。 这是陈瑜清时隔多年,再一次和长辈们坐在一起吃饭,虽然他脑子里面很清醒地知道,眼前的人是庄斐的父母,是他喜欢的姑娘的父母,而不是那家人,也不是那些人,但他仍隐隐有些不适。 庄斐家里的餐厅用的是水晶吊灯,富丽璀璨,过多的灯光从头顶坠下来,将室内照得通亮。 陈瑜清扶了扶大理石柱子,目光有些晕眩。 回廊上就有间卫生间,他顺势拐了进去。 庄斐回头一瞧,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陈瑜清打开水阀冲洗着手腕和手指,手腕和手指被他揉搓得通红,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庄斐的家人。 无数遍心理建设之后,陈瑜清最后洗了把脸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庄斐仍坐在大理石回廊上等他,她跷着腿托着脑袋,细仃的脚踝轻轻晃荡,明艳张扬的。 小雏菊。 庄斐看到他出来,忙起身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瑜清摇了摇头:“手碰脏了,洗了个手。” 庄斐垂眼看见他那双手洗得通红,那不是正常力气能搓出来的红痕。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笑笑,自然地牵过他的手。 他的手瘦长,这会儿冲洗得冷硬冰凉,她用力地握了握,拇指在他的手心里打圈,摸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指根长着厚厚的茧,她轻声喊他一句:“小鱼干。” 陈瑜清回应她:“庄斐。” 男性的,沉着的,有力量的。 …… 庄父庄母很热情,在陈瑜清少有的饭桌记忆中,这样的菜品应该算得上是款待,并且,这一桌全是出自于庄父的亲自操手。 很用心了。 至少,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 庄父甚至拿出瓶存放了十五年的茅台招待他:“小鱼同志,喝酒你行不行?” 陈瑜清想起庄斐的告诫,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说不行。但……这句话在此刻讲出来,似乎是句扫兴的话。 他于是,轻点了下脑袋。 庄父满意地给他倒满一杯,二两的酒杯,酒液透明澄澈,有透明的酒泡浮在表面,十五年陈酿酒香诱人。 庄父庄母热络地同他聊家常,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庄母,接受到她以微笑回应,他如实回答。 他家里的情况,庄斐妈妈应该是知道的。 父母亲年纪大了,有一个姐姐。姐姐的年纪和庄父庄母差不多大,他外甥女只比他小两岁。 庄斐第一次听他详细说起家里的情况,比他之前零零散散说的几句更具体了些,庄斐因此可以准确拼凑出他家里的一个人物关系图。 庄父从商多年,商人本质精明,他很快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那小鱼同志,你肩上的负重还是比较重的。” 陈瑜清说还好,父母亲的退休金和每月靠房屋租赁收取的租金并未让他感觉到有压力。 他家里的经济收入,庄斐之前倒没有听他说起过。只是秦霞和她提过,秦霞曾经以有多套房产为条件提出和陈瑜清交往被他给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是,他说他也有。 那时,她还附和了秦霞,说他为了拒绝秦霞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现在看来,他说的居然是大实话。 但……在印城有多套房产,他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起租房子住?? “你送斐斐的那辆车?” “我的工资、奖金,还有一些别的收入。” 并不是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行为。 到这里,庄父对他还算是比较满意,庄父喊他喝酒,“我干了,小鱼同志你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 “小鱼干。”庄斐坐他身边推推他的手臂:“你抿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陈瑜清却眼未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庄斐:“……” 庄母笑笑,给他盛了碗热汤推到他面前。 庄父又问起他:“那你现在是在哪个行业,从事什么工作?” 庄斐有点儿反感父亲一直问这样的问题,她咳了咳,提醒庄父:“爸爸吃菜。” 爸爸不理。 “年前刚刚辞掉了工作。” 庄斐补一句:“对,他辞掉工作是打算来帮我。” 庄父继续无视女儿,再一次对小鱼同志举起酒杯:“那你辞职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陈瑜清自己满上:“电子软硬件设计。” 庄斐在他耳边又道一句,量力而行。他拍了拍庄斐的手,说他知道。 庄斐对“他知道”这三个字,依旧持怀疑态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