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满山的绿意就侵占了视线。再抬头一看,天是蒙蒙得发亮,边缘处透着一点白,然而更多的是深重的铅灰。车窗上的雨滴正鱼鳞似的排布,原来是下雨了。 出租车停在山脚下一个公交站台处就离开了,当他思索是直接上山还是找个人问问路时,他捡到了一只西红柿。 短兵相接,首先反应过来的其实是洛纬秋。当金澜还在愣着时,他已经走了过来,并且说出了阔别几年后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学长,这么巧啊。”他神情自若,口气寻常,没有一丝一毫引人遐思之处。 金澜讷讷地应声,他说:“你,你在这里……?” 他反应过来后,赶紧将伞给洛纬秋递过去。 洛纬秋摆摆手,“这里动不动下雨,我都淋惯了——我在这里工作啊。你是来这里旅游吗?” 金澜也不强求,他点点头:“学校的活动,算是旅游吧。” 依旧高眉深目,洛纬秋的轮廓线条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金澜却莫名其妙地发现他整个人似乎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尖锐,不再那么锋利。这当然是好事,可当他笑起来时,他却觉得他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过的鸿沟了。这种温和的笑是寒暄,是客套,是礼貌有节地拒人于外。 当下金澜的心便有些酸得发胀。莫名的情绪在心上丝丝缠绕。 洛纬秋继续说:“真好,那看来这个地方的确有点名气了,对了,原来你还留在学校么?也挺好的,适合你。你是来要山中那个景区吗?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我在这里很久了,可以帮忙带路,这边的路的确不太好走,哦但是,我还有活要做,等我忙完了可以好好招待你。” 他絮絮地说,说这一片的风土人情,景致特产,好吃的好玩的,有什么说什么,熟练得不像话。金澜猜现在他做的是旅游招待相关的工作,估计动不动就要讲这一通,这番话早就在舌头上滚了无数遍了。从前那个寡言的男孩子早已不见踪影。 洛纬秋对待他像对待每一位潜在顾客,周到细致,界限分明。 金澜也偶尔应一两声,附和几句。雨像帘幕将二人围拢起来,他们二人站在一方狭窄的站台上,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聊天,像没有任何故事的校友一样交谈。他们分享现状与境遇,回忆校园与读书。 唯独只字不提那点纠葛。 金澜在心中暗暗想,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现在的生活看上去充实又快乐,兴许还交了女朋友,过去的事情不能再打扰和牵绊他了。他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当初做得对,只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感到难过?这种矛盾感撕扯着他,使他像立在刀刃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劈成两半。 两人这样说了一会儿话,洛纬秋就向他告辞,说是天亮了客人就多了,他不能离开太久。金澜才想起来手中还攥着他的西红柿,赶紧递过去。 洛纬秋却迟疑了,他说:“你来了我也没空请你吃饭什么的,本来想说那请你吃个这边的西红柿,可是这个都脏了。” 最后他还是伸手接过,然后说:“我的手机号没变,学长回头给我发个地址吧,我给你寄点这边的水果。” 然后又是舒展地一笑,这一笑冲和了轮廓上的张扬,使他整个人显得和煦又阳光,是另一种风格的清俊。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跑进雨幕中去了。 雨势弱了些,大片的云从地平线上聚集。好久了,金澜忽然发现他还在向洛纬秋消失的那个方向张望。 手机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先到的周老师发的,问他什么时候到,用不用来接他,还附了酒店的地址。 有同事和一帮学生等他,金澜没工夫再去考虑别的事了,他点开地址一看,只要沿着山道走一段路就到了,并不算很远。他攥紧手中的伞迈开了步子,头顶那疏疏的雨滴正在缓慢但清晰地敲击着伞布。 * 有洛纬秋的帮衬,游乐佳有时便不用起得太早。在一些游客都起床后,她才揉着头发,素面朝天地走出门外,伸个懒腰,感慨一下天气如何。但今天她到门口,却见洛纬秋一个人站在门边,手中还举着一个西红柿。 她溜达过去,端详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意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