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温晏然嫌羹汤吃起来容易流汗,让人去做冷面——其实现在还没到面条该诞生的时候,不过温晏然觉得美食在所有发明里,都算是最难推动社会变革的那一类,便任由面条大肆推广,膳房那边还别出心裁,摘了鲜嫩的槐树叶,混合进面里,取其清爽之意。 “马上就是七八月份,城中炎热,老将军今年要不要去同去桂宫避暑?” 陶驾笑道:“臣年纪大了,反而觉得城内更加舒适。”又道,“陛下悯臣老迈,许臣不常入朝,然而平白占据兵部尚书一职,心中时常不安,还望陛下夺臣朝职,转赐有功之士。” 温晏然闻言,放下木箸,道:“老将军年高德勋,若是实在不肯在兵部任职,不妨改任太保。” 太保比太傅更早一步成为虚职,不过依旧算得上是个贵重的职位,正好适合放人过来养老。 陶驾发觉,皇帝此时竟然没有细问,让何人接替他的职位,心中忽有所觉。 他的猜测没错,仅仅过了半月个,西边有传来消息,钟知微动身回京。 钟知微此人一开始显然是作为皇帝的禁军统领来培养的,只是当时西夷方定,皇帝手上值得信任的武将太少,只得把钟知微留在此地,负责整肃丹台两州的武事。 时光飞驰,那时还是昭明元年,如今已经到了昭明五年。 皇帝本人显然非常重视这次跟自己心腹爱将的会面,要不是朝臣们苦苦劝谏,最终把天子按在了乾元殿内,温晏然恐怕会亲自过去接人。 钟知微抵达的那日,丰肃侯与都江侯两人一大清早便在仪仗队的簇拥下,骑马出城,迎接曲安侯。 她已经结束了任期,不再算是左营统领,不过早在刚进建州的时候,朝廷便有使者过去,授予钟知微中大夫的职衔,又给加了五百户的封邑。 温氏宗亲一路将钟知微迎至乾元殿,等向天子行过拜见礼后,温晏然当朝把陶驾离任后空出的兵部尚书职衔给了对方,等散朝后,又专门为钟知微举办了一场宴席。 酒宴之上,温晏然笑着举杯:“朕已经数年不曾与钟卿相见。” 钟知微领了这杯酒,然后道:“臣统兵在外,无时无刻不惦念陛下。” 温晏然:“朕在京中给你修了曲安侯府,位置就在皇城边上,你以后住在那里,想进宫时也方便。” 钟知微低声:“微臣在外头,虽然统领千万兵马,心中一直惦记着,想要回京后,再给陛下做两日侍卫。” 温晏然笑:“这有什么难的,你当日在宫里的屋子还在,再过来住几日就是。”又温声道,“其实朕当初把你留在丹州,也很不习惯。” 她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然而一块经历了禁军叛乱、北苑夜袭等惊心动魄的大事,纵然许久未见,往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等宴席结束后,温晏然却没有像方才说的那样,留钟知微在禁中住一晚——她换上了前两日裁剪的衣服,换装出宫,亲自跑到了兵部尚书的府邸之上。 钟知微难得板起了脸,不过不是对皇帝,而是对着池仪等宫中常侍:“臣才刚刚回来,家里事务忙乱,闲杂人等来来往往,万一惊扰了陛下可怎生是好?” 温晏然笑:“曲安侯府就在皇城边上,谁敢在此闹事?便是有人闹事,有钟将军在此,朕也不怕。”拉着钟知微,带她在这座府邸各处细看。 这处府邸是由少府派人盖的,所有耗费都由皇帝本人拨款,如今虽然有了玻璃,然而平板玻璃却还是做得不如人意,没法用在窗户上,少府只好拿了动物的角,熬制成胶,当做窗户,是为明瓦。 钟知微垂首:“臣一微末武将,怎值得陛下如此用心?” 温晏然笑:“你我君臣二人,一同历过生死,岂能与他人等同?”又问,“你现在已经回来京城,那么让谁去做这个左营主将为好?” 钟知微虽然离任,但接替者到现在还是迟迟未决,为了避免出现动乱,左营便由丹州刺史暂时节制。 有阎氏叛乱的事情在前,不少人心中已经有了不能把武将留在一个地方太久的概念,免得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其实若是按温晏然的意思,再把钟知微在左营那边多放几年,直到天下大乱才好,还是钟知微本人多次上了折子,表示想要回京,才把人调回来。 钟知微笑:“陛下心中不是已有人选么?” 温晏然颔首:“南地情况平稳,可以把阿循调到西边去。”又道,“至于空出来的后营统领位置……” 钟知微道:“陛下是想,让新将领们在此历练一二?” 温晏然笑:“南边又不打仗,能历练出什么来,如今南地乃是以工事为主,索性派个文官过去,替运河修好后,再论其它。” 钟知微看着皇帝,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