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害怕,小小的身子也要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夺过来的刀,大喊着:“母亲不要怕,阿九保护你,阿九保护你……” 在这一片乱砍乱杀之中,他只记得满眼的红,全世界都像是浸透在血里的红。 直到……有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那是父亲的声音,大喊着:“阿九,你疯了,你杀了……你母亲!” 这一刻,萧肃容才豁然清醒了过来。 萧肃容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把刀,刀上沾满了血。一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淌着,而在自己刀下躺着的、浑身是血的母亲,已然死透了。 在那一刻,萧肃容双目圆瞠,抬起头来看着门口站着的,身形高大的城主父亲,萧肃容记得那时候,父亲的身影从门外的夜色拖曳进来,高大得几乎将他压垮。 萧肃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和母亲的浑身是血,他疯了吗? 萧肃容摇着头,豁然松开了手上的刀,连连后退,死命的呼喊着,“不,不是我,不是我杀了母亲的,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杀了母亲?明明不是的啊,为什么……” 他在这一刻混沌了,压根分不清楚这倒是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有父亲那如山一样的身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阿九,那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能……杀了她?” “杀了她?” “我杀了她!” 萧肃容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一根线不断的跳动着,每跳动一下,他就像是脑袋被人劈开一样的痛楚,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痛。 也不敢睁开眼睛。 每睁开眼睛,便是看到自己拿刀杀死自己母亲的场景,那满手的鲜血,是他这辈子大逆不道,洗都洗不去的罪孽! 在那一刻,他宁可把自己给撕裂开来。 他无法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仰起头“啊”的一声撕裂声呐喊而出,骤然只有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了出来,紧紧饿着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那一夜,历经了十年。 这十年来,萧肃容只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一样,他开始发疯似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我是萧肃容……我是萧肃容,你们为什么都叫我阿九?” “阿九是谁,阿九做了什么?” “母亲呢,母亲在哪里?” 萧肃容发了疯的找母亲,对那一夜的事情忘光了,父亲从那过后也与自己疏离了。 每一次萧肃容晕倒,又醒来过后,记忆便少了许多,逐渐的、直到他彻底忘记了那晚上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面对谁都忘记了,大夫说,这是得了失心疯。 父亲才肯出来见自己,但……也仅仅只是告诉他,你母亲走了,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病了许久! 父亲口中的母亲,萧肃容的心中平平淡淡的,丝毫想不起母亲究竟是长的什么样,仿佛那是离自己很远很远的事情了,脑海中一片的空白。 只是,偶尔还会从心尖处流淌过一丝莫名的悲哀。 而从那过后,每当月圆之夜,萧肃容便要哀嚎发疯许久,每次一疯起来都像是大变样,直言要为母亲报仇,久而久之,城主听从大夫的建议,给少城主换一个地方居住。 于是,蔓蔓青草接云城,远芳古道上,一辆孤孤零零的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门口,朝着那遥远偏僻的锦城而去。 这里的一切,活像一场梦。 沉寂了多年的梦,萧肃容都不曾记起,他在锦城那个地方呀,逍遥快活,整天醉生梦死,哪里记得起曾经那场肃杀的夜下,自己如同死过一般的痛楚。 直到这一刻,在母亲的灵前,他会然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趴在那地面上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几将唇边咬出血来,鲜红从嘴角处滴淌而下。 这一刻的头痛欲裂,肝胆欲催,几乎又要再次将自己给撕裂开来。 他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直将地面磕裂,嘴角的鲜血不断的滴淌下来,双手紧握得青筋暴突,却难以解开心中那股呼之欲出的痛楚。 内心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曾经忘却了的自己,此刻连他自己都浑然不清,究竟是阿九,还是肃容,只有那冰刀一样凛冽的记忆,像是刻在灵魂里的刻痕一样,这些年不曾直面。 直到这一刻,才豁然发现,自己血淋淋的一片,直到这一刻……他才豁然想起,自己曾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自己曾举起那重重的罡刀,那一刀下去…… 他成了逆子。 他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连他都遗弃了自己。 而这一刻,直面母亲灵位的时候,母亲的音容再难以忽视,他咬碎了牙,和着血一道吞并而下,只从胸腔里迸出一句沙哑的哭喊: “母亲,我错了!” 阿九……回来了,只是回来得这般狼狈,这般肝胆俱裂!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