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鹤鸣,谢秋石扬眉一笑,正面迎上祝百凌的长枪,手中用力攥着半插在胸口的短刀,甚至饶有兴致地用指节叩了叩刀柄:“祝大仙子,你还要跟我动手么?当心‘一不小心’捅坏了这里的石头,你的如意算盘可就全打空啦!” 孔雀的脸骤然拉了下去,众女齐齐盯着他,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生怕这鲜血淋漓的疯掌门鱼死网破,一刀捅碎了石头心。 僵持之计,云巅的白鹤如闪电般飞落,发出长长的哀叫,扇着白翅向众人俯冲而来,众人格挡招架之时,谢秋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鹤颈,下一瞬,一人一鹤如离弦之箭般,破云而去! “仙子!”孔雀心急如焚,“我去把那小子追回来!” 苍雀碧湖亦跪下请罪:“仙子!是我们小瞧了姓谢的小贼,请仙子命我们出谷追拿,我们定会将功补过!” 祝百凌却只凝视着远方,半晌后,微微摇了摇头,拢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仙子?” “仙子保重身体!” “仙子,可是不舒服?” 一群弟子手忙脚乱地凑上前,端茶的端茶,搀扶的搀扶。 祝百凌哭笑不得:“我虽日渐衰颓,却也不至于此。” 众女听她一句“日渐衰颓”便要急哭了,好在孔雀教主尚有几分清醒,忙上前道:“仙子,谢秋石伤的严重,恐无力抵抗,此时乘胜追击,并无不妥。” “不必,他既已捏碎佛珠,燕赤城恐怕已经知道,不可冒险。”祝百凌却仍然摇头,面上怡然自若,“这个珍珑,本就远不止一种解法 ……他不可能逃一辈子。” 第96章 悲问何所以(一) 碧霄哀哀驮着谢秋石一路飞回武陵,谢秋石身上捆着那“金缕衣”,不敢妄施仙咒,只得用力捂着伤口,任由鲜血汩汩渗出,淌进白鹤的翎羽,也洇红了谢掌门大半片衣裳。 谢秋石看到武陵桃源时已然迷迷糊糊挣不开眼睛,只远远看见苍山碧桃,一片葱茏,鼻端弥漫着熟悉如故土的气味,只是纯净的气息中掺杂了淡淡的腐臭,让他下意识拧紧了眉。 “谢秋石!!”他听到底下传来急切的呼声,兰麻的药劲似乎过了,他疼得眼前发黑,无力应付下头几个峰主的喊叫。 碧霄稳稳地落在地上,第一个把他抱起来的竟是余黛岚。 “谢,谢秋石,”下峰峰主神情急切,“你忍一下,我带你去找仙君!” 谢秋石勉强地笑了笑,指了指胸前的匕首,小声道:“止,止血……” “师兄说你身上的这个衣服很古怪,”余黛岚苦着脸道,“见到仙君前我不敢轻举妄动。” 谢秋石瘪了瘪嘴,又觉得伤口疼得厉害,连表情都做不动,只好咬咬牙呻吟道:“先……先止疼……止疼……” 余黛岚忙伸手去摸仙药,这一动作险些把怀里的谢掌门摔了,他又手忙脚乱把人抱起来,一时间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一旁的伏清丰急道:“余师弟,你别动!” 余黛岚登时站直了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伏清丰从怀中摸出一只白玉瓶,倒出一把乌黑的药丸,细细研碎了,喂到谢秋石口中。 谢秋石被药粉呛了两下,便嘟嘟囔囔着要喝口甜酪,两位峰主自然不会再纵着他,只架着他轻身往上峰底下去。 谢掌门看到小镜湖银镜似的湖面时,还以为自己疼狠了出了幻觉,水榭前,一身黑衣的仙君安静地俯视着池中来往的鱼群,在听闻人声时骤然抬头,深绿色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燕……燕赤城!!”谢掌门窝在余黛岚怀里,嘶哑着嗓子大叫起来,“燕赤……城!!燕赤城——” 下一瞬,仙君便闪至身前,披散的长发烈烈舞动,他下意识揪住一缕,张开双臂嚷道:“燕赤城,快抱我!” 燕仙君似乎接过什么易碎品般小心翼翼把他揽入怀中,眉尖有一瞬间轻颤了颤,又很快敛去了锋芒。 “这是什么?”他伸手去揭谢秋石身上裹得紧紧的金缕衣,谢秋石还未来得及劝阻,就见那衣衫在碰到燕赤城的手指时便缓缓散开,无力地坠落在地。 谢掌门与两位峰主均是又惊又喜,伏清丰与余黛岚对视一眼,便双双行礼告退了。 燕赤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