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小时走一圈。” “那还挺轻松。” 挺轻松,也无聊。 转过一道弯,林瑾瑜踩着一层灰白色、建材残留下来的灰尘跟粉末,看见了那间平板房。 张信礼过去掏钥匙开门,门开,露出屋内十分“朴实”的陈设。 这就是间临时砌起来的值班房,灰白色水泥糊着红砖,大概等项目完工就会和架子一起被推掉,一张木板床、一张放着黑色厚壳电视机的桌子、一个两百块钱的电暖器以及一个有些脏了的白炽灯泡就是里面全部的陈设。 “将就待,”张信礼怕他嫌弃,看了眼手表:“还没到时间,不能走。” 林瑾瑜往床上一坐,说:“还有电视,条件不错。” 张信礼给他把电视和电暖器开了,自己从桌子老抽屉里翻出个手电来,开门道:“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很快回来。” 电视里所有台都在放春节联欢晚会,林瑾瑜知道这是他的工作,很配合,道:“去吧。” 张信礼出门了。 林瑾瑜坐在木板床上,靠着叠起来的枕头跟被子,那枕头也不知被多少民工盖过没洗,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头油味儿,电视里一片歌舞升平,洋溢着春节的喜悦气氛。 朋友圈里所有人都在欢庆春节,林瑾瑜有些无聊,一条一条翻下去,看每个人配上各种各样的文案发自己家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 每家都是亲戚朋友满满一大桌,父母和儿子女儿坐一块,尽管各自玩着手机,却也其乐融融,唯林怀南和他妈妈的朋友圈静悄悄,不见一丝动静——虽然他爸妈原本也不怎么玩网络软件,但每年年尾的时候雷打不动会发条表示家庭和睦的团圆照,林瑾瑜不确定是没有发,还是他爸妈已经单方面把他删除了。 他点进自己和他爸妈的最后一次聊天界面,里面的内容停留在半年前,妈妈问他放假没有,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缺什么跟家里说,家里很想他,等他回来。 林瑾瑜一条条看过那些“古老”的消息,在页面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他脸上如无波古井,没什么情绪外露,可心里有没有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春晚一届比一届接地气,林瑾瑜兴趣不大,他退出聊天界面以后切回到朋友圈,看见小堂哥发的一大家人吃完年夜饭围坐在一起唠家常的视频。 画面里,大堂哥抱着女儿,喂她吃东西,林怀南和几个叔伯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切都和往年无甚区别,除了林瑾瑜不在那里。 网络视频会压缩画质,林瑾瑜发现画面里没有他爷爷,原本一向属于爷爷的沙发正中央坐着他大伯,而且罕见的,今年三兄弟居然全都齐了。 也许是没拍到,林瑾瑜想:视频很短,只有十多秒,没拍到也很正常。 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觉得心烦,遂关了,在屋子里走了圈,发现这地方确实小得可怜,就一个放着床的空间带一个有布帘的简易淋浴间。 他不大高兴,有点堵得慌,尽管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是那条没有他的团圆视频让他不高兴的。 林瑾瑜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试图想些别的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了半天,想到刚刚车上那通胆子奇大的放纵,确实很……刺激。 夜色寂静,寂静得像只有他存在。张信礼还没回来,林瑾瑜不知道这块建筑用地有多大,走一圈要多久,他起身,撩开帘子去洗了洗,然后回床上,点了根烟,边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边等张信礼。 这次他得等待并没有持续很久,大约十分钟后,张信礼回来了。 林瑾瑜靠在床上,摁着遥控器,见他开门进来,把遥控放了,转头看着他。 工地上总是很多尘土,张信礼在门口蹭了蹭鞋底的石子和粉尘,扶着门框,说:“在看春晚?委屈你大年三十在这种地方待着。” 林瑾瑜问:“多久结束?” “十点,”张信礼道:“交班的人不怎么守时,十点到十点半都有可能。” 林瑾瑜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说:“过来。” 张信礼:“?” 林瑾瑜转向他,抽了口烟,坐在木板床上把外套脱了,说:“这儿有监控吗?” “……没有。” 就这完事就被推的平板房,工头哪舍得在监控上花预算,摄像头都装在外面,防人偷钢筋水泥搞破坏,破屋子里面没有。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