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意义的聊天之中,他慢慢轻松起来,几十分钟之前那些令人难过的、不愉快的情绪好像自己悄悄躲了起来,不再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就这么坐在路边不知名的一块石头上,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起,沿着网线跟他远隔千里的死党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着调的天……时间从他的指尖下一点一点地无声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林瑾瑜才猛地从网络世界惊醒过来。 他看久了亮度高的屏幕,有点夜盲,过了十几秒才辨认出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 张文斌勾着腰,被他的猛抬头吓了一跳,半晌,才道:“林……林瑾瑜?” “啊……是我。”林瑾瑜跟他就见过一次,彼此之间不太熟,只答了这一句。 “你在这儿啊,”张文斌说:“你哥在找你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林瑾瑜本来转好的心情又低落起来:“哦,”他说:“知道了。” 张文斌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他的脸庞笼罩在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大清表情:“你……”他说:“你快回家吧。” “回什么家……”林瑾瑜说:“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家在上海。” “你哥真在找你。” “张信礼不是我哥,”林瑾瑜说:“你们都误会了,我跟他其实根本就不认识,只是我爸跟他爸认识而已。” 张文斌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说:“我……我能坐吗?” “请便,这地儿又不是我承包的。”林瑾瑜挪了挪,给张文斌腾出个空,两人挨着,一人坐在大青石的一边。 张文斌摸出烟来,递给林瑾瑜一根,问:“抽烟么?” “……”林瑾瑜说:“不抽,谢谢。” 张文斌于是收了回去,自己点了一根,道:“瑾瑜……我能这么叫你不?” “随便。” 张文斌道:“你真的那么看不惯张信礼吗?吵架了就往外跑。” “不是我看不惯他,是他看不惯我。”林瑾瑜说:“互相看不惯。” “是吗,我跟木色他们都没看出来哦。”张文斌扭头看着林瑾瑜:“其实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他一直是同辈人里面我最佩服的一个……” 是吗……有什么好佩服的,林瑾瑜默默道。 “……也许在你看来他没啥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确实没啥了不起的地方,但是……”张文斌用他的脏手挠了挠头,似乎想斟酌出最合适、得体的措辞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这地方穷,大多数人十七八了还在念义务教育,你看过我们学校吗?”张文斌遥遥指向远方,道:“就在那边的山脚下,靠爱心捐款建的一所中学,全校十个老师都没有,语文、历史和地理都一个老师教,我们能读书的都在那里念书……”他笑了两声:“唉,我们既没有钱也没有能力考出去,只有张信礼不同,他是极少数考上了市里高中的人。” 林瑾瑜从小到大就是念重点上来的,身边的同学们也大多通过正考或者“择校费”的方式挤进了重点中学,他对于“市重点”有多么难进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张文斌抽着烟:“很仗义,我们这些人平时都受过他很多照顾。” 林瑾瑜想到下雨那天张信礼递给陈茴的伞,想到他给自己做的饭、帮他和拉龙打的架,他想:这倒是真的,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总之看得出来张信礼是一个很照顾周围人的人。 “我觉得你可能对他有什么误会,”张文斌谨慎地开口试图劝他:“他以前是很凶,但不是坏人……也……也是一个很适合当朋友的人。” 林瑾瑜想起张信礼拿碎玻璃剌人的血腥场面,耳朵小小地竖了起来:“有……有多凶?” “就……是挺小的时候的事了,”张文斌说:“很凶很凶的那种,比他大的小孩都不敢欺负他,没人惹,后来他出去读书了,高武那家伙才冒的头,整天找拉龙的不痛快。” 第23章 和解 “哦,”林瑾瑜说:“横行霸道、作恶多端。” 张文斌挠了挠头:“挺久以前的事儿了……他这两年老在外面读书,人变了很多,他对你真的挺好的,我对我堂弟都没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