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朕最伟大的成就不是彻底消灭了暴虐的羯族,是使族群又重新归一。”刘彦说话的对象是崔婉。他只要有空基本上会到崔婉这一边,有时候会留宿,更多的时候仅是坐坐就走:“朕自然知晓名士在民间的号召力。他们在与朕讨论的时候称陛下,那便是以皇帝视之,威胁皇帝这种事情,历史上虽然不多见,以名士的身份来威胁皇帝是留名的一种方法。就是朕自己都没琢磨明白,什么时候是皇帝,什么时候又是天子。” 崔婉正在垂泪,原因是她的心肝,她的无价之宝,也就是刘慎,被刘彦弄去了峻稷山。 她一边垂泪,一边一丝不苟地泡茶,偶尔会有泪珠滴在茶杯之内,没有大的嚎啕,有的是低低的哽咽。 刘彦现在就不知道该用皇帝的身份还是用天子的身份来面对自己的女人,闷闷地看着只是垂泪不敢抱怨的崔婉。 一直在某个身份上转变是统治者必须掌握的技能,什么时候合适就使用哪种身份,独独就不应该有丈夫和父亲这个角色。 “朕乏了。”刘彦发现什么都多了之后,真不会有特别珍惜的感情,统治江山久了人也会变得无情:“就不多待了。” 崔婉大惊,连哽咽都忘了,抬头看着刘彦离去的背影。 凉爽天气之下,近侍崔宗的额头满是汗水,身上的衣服看去也是黏糊糊。他用着惊恐的表情看了一眼错愕的崔婉,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跟在刘彦身后。 日复一日,没有人能够阻止时间的流逝,关中……或者说长安又到了连绵雨季的时节。 如果玄乎一些,可以说是皇后忧心嫡子,日日垂泪感动了天地,才有了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就是连续下雨,导致了长安的排水渠接受严峻考验,似乎是没出什么岔子,皇后总算是没担下什么责任。 身在走廊观看在大雨之下一片朦胧远方的刘彦,他之前说乏了并不是什么借口,是近期真的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累。 刘彦还是非常佩服一种人,身为皇帝能够治理好国家,作为天子能够庇护万民,成了丈夫便是有情之人,当了父亲也能与子嗣拥有舐犊之情。 该是什么样的妖孽才能拥有那么多的身份,又能够完美地来回切换,做到是个皇帝就能将国家治理得强盛,是个天子就能使庇护之下国泰民安,那些女人一个个觉得没跟错人,子嗣又是那么的亲近? “陛下,因何在此处逗留良久?” 除了拓跋秀之外,真没人敢对刘彦说那些话。她早就得知刘彦站在自己所属章台走廊,很善解人意没有立刻过来,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到了吃饭的时间才过来。 “你端上一碟菜去皇后处。” 刘彦没有转头,目光依然是看着远处的朦胧。 崔宗知道那是对自己说的,原本无比惊恐和忧虑的心虽然不至于说完全平静下来,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拓跋秀疑惑地看了一下如释重负的崔宗。她先前知道刘彦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觉得烦了,就是没想到与皇后有关。 后宫不干政是被刘彦记在家法上的,自有了那一条家法之后,哪个她之前做了什么,又是想做什么,无不是将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去。 拓跋秀不知道国家正在干什么,清楚刘彦不会是一个被女人搞烦了的人,安安静静陪站着。 “此时的大汉就如同那一片朦胧。”刘彦也没有想多说点什么,以其说是在与谁对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朕需要扫除那一片朦胧,仅此而已。” 阉割奴隶势在必行,一帮所谓的名士跳出来就很是恶心人了。 之前来的那些名字,有一个算一个别想当官,他们既然是在野名士,那就一辈子好好地当自己的名士,多嘴的话就要有外出野游失踪的觉悟。该发挥的作用却是不能少的,至少是在支持阉割的舆论上,他们要是敢不尽心尽力,还要有承受更严重报复的心理准备。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