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从滚烫变得普通温热,可是他却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神情有些倦怠的秋仪,他试探性地唤了句:“娘娘…” 却不想还是吓到了她。 像是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兽因为胆小的天性而瞬间警觉起来,她的眼睛很清澈但是迷蒙地打量着他。 好似是认出他来,美人甜甜一笑:“是你啊。” 齐坞生缓缓眨了下眼睛,反问道:“娘娘,我是谁?” 美人冰凉的手突然触碰到他的脸侧,他像被蛊惑般跪着爬上了她的床。任由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发、鬓角和下颌。 她笑了笑:“你是……那个谁和那个谁的孩子。” 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外,他有很多身份——齐国的十九皇子、后宫中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她亲手带回宫中样在身边的孩子。 但是在酒醉之时,她最先提起的竟是他父母的身份。 好像是刻在骨髓般的谨慎,又像是故意在逗弄他。她没有指向具体的人,只是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扯过被子把自己全部包裹在内,像是一只抱着尾巴蜷缩起来的小狐狸。 她稚气的举动把他逗笑了。 也忘记了继续询问她刚刚那句话背后的深意。 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也升起了恶趣味。伸手探去试图不顾她的挣扎将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像采撷春笋般把她从厚厚的被子中挖了出来,将美人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光影下。 乌黑的发蓬松地散乱在两侧,衬托她美的惊心动魄的容颜。 她醉的厉害,面颊的红晕和濡湿的唇瓣呼应在一起,像早春花海中鼓动人心的精怪。 他被她妖异魔性的容貌惑住,不自觉地靠近。 她咯咯一笑:“你是谁呀?” 齐坞生一愣,看着她单纯的笑颜也被带着露出了一个笑。 他轻轻凑近她的耳畔,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我是爱慕娘娘的人。” 美人听见,笑的更开心了。 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脸,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既不会太重像训斥,也不会太轻像抚摸。而是恰好在一个微妙的力度,让人清楚地知道她的意思。 “你还小,不要瞎说。” 小少年鼓了下腮帮,眸中幽深地看着她醉意朦胧的眼。哪怕他知道和一个醉酒的人是不必如此较真,可还是坚定地说: “儿臣是真心的。” 她抱着被子,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齐坞生被秋仪的态度激起了好胜心,勾着她的发不依不饶:“娘娘为什么不说话。” 她定定地看着他几秒,说道:“滚…自己玩去。” 她眉宇间烦躁又疲倦:“我要睡了。” 齐坞生知道今日是见不到清醒的她了,最后挣扎了一下:“娘娘为什么不信儿臣?” 秋仪拉过被子又一次蒙住了自己的脸,闷闷地说: “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男人沉默地从床上起来,“掌灯。” 徐启夏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跑进了室内将龙床两侧的蜡烛点燃。昏黄摇晃的灯火映着君王的脸,将其中的晦暗显露无疑。 总领太监神色并不诧异,可见已经习惯。 自几日前暗枭向陛下递了一份密函后,陛下已经连续多日在睡梦中醒来——沉默无言地坐在原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齐坞生从未想过这样荒谬可笑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狸猫换太子,他是其中的太子。 暗枭卫队的密令被生母刻在他的脊背上,而他在登基后竟无意中得知暗枭从始至终都是那已经衰败凋亡的周家所掌控的秘密卫队。 ——周家 何其可笑。 太子兵败逃走,周家流放西疆。因此真相时隔如此之久才浮出水面,只有周家嫡女能够动用暗枭卫队,他生母的身份昭然若揭。 在这几日中,他不断梦到那些本以为已经遗忘的陈年往事。 那些受人轻贱不得不与宫人求得一些食物的日子、周皇后鄙夷却复杂的神情、还有不断回响的辱骂斥责——“灾星”“祸端”“低贱之躯”。 在他幼年时,他曾无比在意这些人的做法。 那些幼小孩童深夜中无比的难过委屈直到他来到永宁殿后才慢慢消失。帝王在少年时意识到唯有直视恐惧、直面困境才会真正和解。 可是今夜,他梦到了一个他曾经并不放在心上的一个微小细节。 “娘娘。”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