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也换上了一身素净衣裳,远远地望见薛鹂,她推开银灯的手飞奔过来。边跑边激动地喊道:“鹂娘!” 薛鹂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贵女的傲气与自矜,因此即便是身处困境仍不愿失态,此刻却在众人面前哭喊着跑向她,险些摔倒也顾不得。 薛鹂从未与阿娘分别如此之久,心下一软,便挣开了魏玠的手,上前两步去迎她。 姚灵慧抓着薛鹂的手,尚未开始说些什么,便已是哭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不断地拍拍她的手背,又去摸她的脸颊,抽噎道:“瘦了……也不知,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我的鹂娘……怎得就遇上了这种祸事……” 薛鹂给她抹着眼泪,又听她说:“活着便好,人回来了……是好事。” “让阿娘忧心了。” 姚灵慧拉着薛鹂的手,喜极而泣过后,又用余光偷偷瞥了魏玠一眼,再看向薛鹂时似有许多话想要问她。 魏玠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略一颔首,恭敬道:“姚夫人,许久不见,近日可还好。” 姚灵慧忙道:“妾身一切无恙,多谢兰璋这段时日对鹂娘的照看。” “分内之事,夫人不必言谢。” 听见这句“分内之事”,姚灵慧与诸多人又是面色一变。 “一路车马劳顿,郎君与薛娘子先去歇息吧。” 薛鹂点过头后,与魏玠一同走入魏府,而后到灵堂前给大夫人上了三炷香。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魏府的家事,何况一路上的确是乏了,与魏玠说了一声便要回到桃绮院去歇息,路上银灯与姚灵慧都哭哭啼啼的,走到了院门前才止住眼泪。 她知晓姚灵慧有许多话想问,只是她如今的确疲惫不堪,也没有多想,安抚过后便躺下歇息了。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晚,床榻边立着一个人影,也不知在她屋子里等了多久。 薛鹂睡醒后的嗓音是慵懒微哑的,听上去有几分绵软无力,更显得勾人心神。 “姐姐来了,怎得也不叫醒我?” 魏蕴瞧着她好生躺在此处,总觉得像是在做梦。她如今竟然真的回来了,还是同魏玠一道回府,如今魏氏上下都在议论魏玠待她的情意。 见到薛鹂与魏玠一同回来,她心中的确生出了一股烦躁来,然而这股不满的情绪,还是被薛鹂平安无事的喜悦压了下去。 魏蕴有许多话想问她,话到嘴边,却也只是说了句:“平安便好……你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出了许多事。” 薛鹂叹息道:“这些事我也有所听闻,姐姐定要放宽心,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后总能变好的……” 魏蕴默了默,又道:“父亲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今年秋日完婚,是周氏二房的嫡长子。” 薛鹂笑道:“姐姐能觅得良人再好不过,我定要亲眼看着姐姐成婚,想必能与你相配之人,定也是一表人才。” 魏蕴别开脸,嗓音显得有几分不耐。“一表人才有何用,总归是比不得堂兄。” 说完后她大概也明白这话实在古怪,便又问道:“那谶言中的吴女是怎得一回事,如今都传这吴女与你有关,陛下召见堂兄进宫述职,少不了要问起这回事。” “不过是些巫者妖言惑众的说辞,当不得真,我一心求得安宁,这些事又怎会与我有什么干系?” 魏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会是神女,我看分明是祸水,最擅蛊惑人心,表哥与梁晏为你反目不说,连钧山王都要费尽心机要将你夺走。” 薛鹂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后又听她说:“族中的族老与叔父不会容许你与堂兄在一起。” 魏蕴语气沉了沉,又道:“鹂娘,你最好想清楚了,此刻与堂兄撇清干系,日后以免让自己愈陷愈深。” 薛鹂倒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哪里是她不想撇清,分明是她没法子。魏玠是个疯子,有千百种法子对付她,宁愿杀了她也不愿放她离开。 “多谢姐姐,此事鹂娘心中有数。” 魏蕴见她态度如此,气闷地坐了一会儿,二夫人派人来催,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走了。 待她走后,姚灵慧才火急火燎冲进屋来,恼火道:“薛珂这个混账东西何时也来了洛阳,你怎得不知会我一声?” 薛鹂这才想起了父亲的存在,直言道:“爹爹如今是富庶一方的商贾,他有求于魏氏,便找上了上来想让我替他周旋一二。” “周旋?”姚灵慧讥讽地冷笑出声。“如今倒想起我们母女了,怎得不去找他那下贱的外室,为他生了这样多的儿女,竟一个也派不上用场?果真是低贱的庶人,上不得什么台面。” 言毕她又扭头看向薛鹂,坐到了榻边,压低声问她:“我且问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