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要开除这批学生,庆幸的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保护和陈异有个善心大发的班主任,可惜陈异身上的聪明劲,想办法把他留在了学校,给了一个大处分。 那次陈异被打得很厉害,抽坏了陈礼彬一根皮带,就在客厅里,父子两人都咬牙不说话,魏明珍在厨房做饭,苗靖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沉闷的挥砸声,闭着眼,捂住了耳朵。 挨完打,陈异躺在客厅床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三个人在餐厅吃饭,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吃完饭,陈礼彬去卧室玩电脑,魏明珍盛了碗饭菜,放在陈异床头,扭头看见苗靖幽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指指房间,让她进去写作业。 半夜苗靖出去上洗手间,路过客厅,黑夜和时间都如死一般沉寂,她害怕得毛骨悚然,她怕他死了变成尸体,但走近几步,仔细听,有气促虚弱的呼吸声。 苗靖鼓起勇气掀开帘子,床头搁着的那碗饭没动,陈异头偏向里侧,摊着手脚,平躺在床上像块腐肉,苗靖紧紧喉咙,不敢动作,心里紧张得冒汗,他慢慢扭头,嘴角有干涸的血迹,昏暗光线下漆黑僵硬的眼睛有一闪而逝的泪光,麻木又静戾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端到他面前,他目光直直盯着那杯水,鬓角动了动,而后极其缓慢的侧过身,干裂的嘴唇贴着杯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苗靖轻轻倾斜水杯,他嘴唇沾着清凉水意,下意识小口啜吸,就这么慢慢喝光整整一杯水。 黑暗里有轻微的声响,不知道是他喉咙还是肚子的声音。 床头的饭早就冷硬了,苗靖摸黑进厨房,找了两个鸡蛋,拧开灶火,借着火苗青色的幽光,心惊胆战炖了一碗鸡蛋羹,这是小时候她生病不舒服,外婆经常做给她吃的菜,细滑热腾的鸡蛋羹再和一点点剩饭搅拌在一起,她小心翼翼捧着碗,坐在陈异床边,一口口吹凉,用汤匙递到他嘴边。 他们两个几乎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良性感情在,只是出于小孩子的同情和道义。 陈异半阖着眼,张口含住汤匙,一口口慢慢嚼着,等他吃完,苗靖再喂他第二口。 深夜寂静,这碗饭,慢慢又慢慢的吃完了,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吃完鸡蛋羹,苗靖慌张去厨房洗碗,再急急忙忙溜回了房间。 第二天从学校放学回来,陈异已经不见了。 他后来偶尔也回来,趁着陈礼彬不在,回来拿点东西,也不走正门,直接从阳台或者房间窗户翻进来,他好像长高了些,身姿更矫健了些,像跑酷一样翻上跳下,把魏明珍和苗靖吓了一大跳。 那个夏天,苗靖小学毕业,也进了陈异那所初中,她初一,陈异初三,苗靖也选择住校,远离那个做噩梦的房间。 第5章 那是我妹! 窗户锁扣坏了。 这片居民楼鱼龙混杂,低楼层基本都装了防盗网,只有二楼陈家没装——没有小偷敢爬陈异家偷东西。 十几岁的陈异回家,直接是爬楼跑酷式,长臂攀爬,矫身一越,翻窗进屋——有一回半夜急雨,苗靖睡梦中听见敲窗户的声音,探头看窗沿挂着只遒劲大手,一张湿透蛮戾的脸仰头看她,真差点晕过去。 他能翻,意味着别人也能翻,锁扣坏了——要么陈异住家里镇宅,要么他修锁。 翌日陈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家里安静无声,苗靖不在家,餐桌留了面包牛奶,他囫囵吃两口,起身出门。 先去了趟汽修店,店老板跟几个员工趴在引擎盖前,看见陈异热络打招呼,呆毛正在洗车,喊了声异哥,车库开出一台二手凯迪拉克,陈异这车是好些年前的进口款,原车主是本地一个涉黑老板,陈异还在他手底下打过杂,后来老板犯事,资产抵债,这辆车几经转手到了陈异手里。 “换了密封圈,重新打了胶,你再跑跑看,不行换个变速箱。” “行。”陈异扬手抓住飞来的车钥匙,“谢了。” 老款车外型酷重,肌肉感十足,不过漏油厉害,维修改装也是笔大钱,陈异入手后倒不常开,有时开出去谈事情撑场子,有时借给朋友充场面,维修店老板问起这事,呆毛解释。 “以前异哥跟人混,就开过这辆车,有感情了呗。” 众人调笑:“原来还是老相好,这车不会是洗浴城专车吧?” 陈异扬眉:“除了洗浴城还能哪?见过马仔开bba搓背泡妞么?”他舌尖抵住上颚,露出个含糊笑意,“我那时候只是泊车小弟,半夜三点蹲洗浴城门口打瞌睡,做梦都想要这台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