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看着某人讨不到食气急败坏还要强装体面的背影,真的很想笑。 嗯,能得玉尽欢青眼相看,看来这藕确实不错。 一路被人潮裹挟着,往观音塘走。 为了报复沈墟,玉尽欢沿街买了无数点心吃食,茯苓软糕,琥珀糖,澄沙团子,洞庭橘,后来手里实在拿不下,直接雇了个脚夫,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篓子在后头跟着,游到兴起时,也不仅限于吃食了。琅琊城本就不设宵禁,夜市火热,又逢一年一度的观莲节,货摊上卖什么的都有,玉尽欢见猎心喜,珍奇古玩,细画绢扇,看上就买,甚至还凑热闹玩了一把关扑。 这关扑本就是一种民间赌博,双方以一种货物谈好价格,设赌定输赢。 如买方赢,则货物归买方而不必付钱;如卖方赢,则买方付钱且得不到货物。 沈墟起先连关扑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过是多看了那盏琉璃莲花灯几眼,就被货郎拉住了,一顿游说,沈墟盛情难却,随口问了句价钱几何,货郎说若郎君运气好就白送。 天下哪有白送的道理? 沈墟再傻,也知道白给的东西不能要,转身就要走。 结果没走成,因为玉尽欢站定了。 他也看上了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 沈墟当时就预感到,完了,要被宰。 货郎定价三两纹银,掷骰子比大小,赢了白送,输了给钱。 对于一盏灯来说,这就是天价。三两纹银够普通老百姓半个月的口粮。 沈墟两眼一黑:“玉兄,要不咱……”溜吧? 玉尽欢金口一开:“十两。” 沈墟闭嘴:“……” 他疯了。 “十两?”货郎也觉得他疯了,“这位郎君,这……只是一盏莲花灯,虽说是琉璃做的,烧制技艺高妙,但……” “废话少说。”玉尽欢嫌他啰嗦,丢下银锭子,“十两,我赢了灯归我,你赢了,钱给你,灯还归我。” 货郎两眼放光,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散发着自信光辉的大肥羊。 以一搏十的买卖谁不做呢? 何况还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好好,既然郎君愿意加注,小人奉陪到底。”货郎笑眯眯掏出骰子盅来。 比完大小,沈墟抱着价值十两的莲花灯,气呼呼走在堤上。 夕阳临照,烟波浩渺,暮霭斜陈,近处游人如织,衣香鬓影,远处莲叶接天,红霞映水。湖上画舫尽开,头尾相接,有若浮桥,歌欢箫鼓之声,振动远近,荷风靡香,动人心旌。 “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玉尽欢纳闷。 沈墟面无表情:“我很高兴。” 十两换回一个灯,谁敢不高兴? 玉尽欢不信:“那你笑一个。” 沈墟:“……” 他没笑,玉尽欢笑了,低沉的笑音就响在耳边,很近,直穿过耳膜,往人心里钻。 沈墟的耳根又不争气地红了。 “那货郎在骰子上做了手脚。”沈墟忍不住道,“再来多少回,你也赢不了。” “我知道。”玉尽欢道。 沈墟:“你知道?” 知道还充冤大头?是嫌头不够大吗? 玉尽欢被他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逗乐了,手痒,想捏脸,好歹忍住了,轻咳一声:“你不是喜欢这灯吗?” “喜欢是喜欢……”沈墟话说一半,打住,蹙眉,“你是因为我喜欢才跟他玩关扑的?” “若是听他的,只赌三两,咱们没了钱,也得不到灯。”玉尽欢道,“我想要灯,那就得找到一个即使我输了也能让他心甘情愿交出灯的两全之法。” “重金诱之。”沈墟恍然。 玉尽欢颔首:“现在懂了吧?我买的不是一个灯,还是他今夜的谋财之物。” 沈墟:“但十两还是贵了些,你也不必……” “千金难买心头好,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也不必替我心疼。”玉尽欢打断他,调侃道,“哪一日若我死了,钱还没花完,你才真的要心疼我。” “是吗?”沈墟淡淡道,“我怎么觉得,相比之下对你来说,钱花完了人还没死的境况更惨呢?” 玉尽欢无可反驳:“啧,墟墟,我发现你变了。” 沈墟:“变了?” “变得伶牙俐齿了。”玉尽欢倒转扇柄敲了敲他的脑袋,“走吧。” 沈墟:“走去哪儿?” 玉尽欢:“此处人多眼杂,过于喧闹,我们自去泛舟布筵,赏月观莲,岂不清静?” 二人于是租了一条乌篷船。 撩帘进去时,船舱里已备好薄酒与小菜。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