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从未听过,一时识他不出,仍问:“你是谁?” 凤隐觉得逗他有趣,顺口接话:“怎么,你竟不知我是谁?” 恰在此时,委委屈屈缩在一旁的小狐狸朝沈墟巴巴地“咪”了一声。 沈墟面色微变,显是精神受到了冲击:“你,你是那只狐狸?” 凤隐:“……?” 饶是堂堂魔教尊主,平时最爱逞口舌之利,此时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瞥一眼脚边上那只支楞着杂毛的丑狐,忽然就很想掰开沈墟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千年聊斋。 “狐狸精也有男的么?” 沈墟继续发出灵魂质问,一张脸上满是困惑。真实的困惑。 他涉世不深,平生所见所闻都不出这悬镜峰,而与他最要好的殷霓平日里最爱讲些志怪传奇,什么鬼狐报恩,鹿神复仇,陆判换头,简直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小时候常洵等师兄弟都受不了殷大胆,故事讲一半就夹着尾巴嗷嗷乱叫,只有小沈墟安之若素不动如山。久而久之,殷霓的听众就只剩下沈墟。沈墟也并非一点不怕,只是喜怒惧哀不显于外,实际上常被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后来殷霓讲,他就听,听完从不说害怕,殷霓引以为知己,讲得愈发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这事儿进而发展成沈墟的一大童年阴影。 眼下一系列鬼魅魉魍的传说争相涌进识海,沈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凤隐便是从这半步瞧出了他的怯意,心道不会吧,狐狸成精这种骗骗三岁小孩儿的村野志怪也能信?嘴上却顺着往下接:“世间万物皆有阴阳,狐狸既有公母,成了精自然也分男女。” “啊,原来你是只公狐狸。”沈墟恍然。 窝在一旁三言两语就被强行更改性别的小母狐:“……” 明明是人却自认畜牲的凤隐:“……” 尊主头很疼,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伤的。 “你的伤好了么?”沈墟在洞口仗剑徘徊。 凤隐当然知道他问的是那条狐狸后腿,但他自与风不及比拼内力震伤心脉后,胸口一直瘀滞钝痛,所以一句“离大好还远着呢”答得倒也不亏心。 他此番受伤,表现的浑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跟踪调戏小瞎子,落在旁人眼里只怕会以为他可能就伤了根头发丝儿。事实是这伤势极凶险,倘若放在寻常高手身上,不死也得残,哪怕根底深厚救治得当,也需静养数月。他折腾了这大半天,又是爬山,又是淋雨,竟像是完全不把这条命当回事儿。 沈墟又踌躇一阵儿,道:“那你好生躺着养伤。” 凤隐闷咳了几声,咽下口里腥甜的铁锈味,笑问:“你在那儿乱晃什么,不进来么?” 沈墟冷白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泛出些不易察觉的血色,他蠕动嘴唇,低声说了句什么,洞口强风呼呼灌进来,凤隐没听清。 “我饿了。”凤隐眼皮发沉,内息凌乱,胸口恶气翻腾,耐着性子招手,“也乏了,你快些进来,莫让我三催四请。” 一听见“饿了”二字,殷霓话本子里那些狐狸精专擅采阳补阴增进功力的描述霎时砸向沈墟。 沈墟定在原地,突地红了耳根。 剑阁虽与世隔绝,但哪里有人,哪里便有七情六欲。沈墟听师兄们私下里讲过好些江湖上盛传的风流韵事,师姐们瞧他是个木头一般的呆子,也常当面开些荤素不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