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帝一挥手,老太监便立刻领会,将那些佛僧都驱赶了出去。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几名贴身伺候的奴仆以及晋王。 周温臣带兵守在殿外,以防不测。 玄业平行走江湖多年,施法念经这种把戏还是会一些的。他将拂尘一扬,在殿中间踩着八卦步开始作法,闭目疾走,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念的是什么。 他每走过一处,袖袍一挥,那门窗上便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等二十圈八卦步走完,殿内已经被贴得满满当当。 玄业平高声念了一句道号,而后在殿中央盘膝而坐,因为刚才一番剧烈动作,后背衣襟汗湿了大片。他闭目对燕帝道:“此殿中妖邪太多,藏匿不出,贫道便在此镇压。待到入夜时分,阴气最甚,必让他们现出原形。” 这是楚熹年临走前交代过他的话,施法一定要晚上才能奏效。 看的出来,燕帝不甚满意。他脸色阴阴沉沉,很可能已经在怀疑玄业平是个江湖骗子。晋王见状心知不好,赶紧出声打圆场:“父皇,儿臣从前在古书上也看过,说那些妖魔喜暗避阳,只有夜间才会出来游荡。玄道长是有大神通的人,还请父皇信他一次。” 燕帝到底还是给了晋王几分薄面:“也罢,朕便等到入夜,倘若还毫无动静,这个江湖术士直接给朕拉下去砍了。” 晋王不敢反驳,连声应是。 玄业平在心中悄然为自己捏了把汗,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盘膝打坐。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很快便到了入夜时分。燕帝见天色暗沉下来,外间的树影倒映在窗户上,好似一只只身形扭曲的鬼怪,额头冷汗涔涔。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燕帝做过太多亏心事,他比那些妖邪还要惧怕黑夜的到来。哪怕宫娥掌灯,将殿内照得亮亮堂堂,也还是难掩阴森。 晋王等得也有些心焦,他压低声音暗自催促玄业平:“道长,已经入夜了,是否可以开始捉鬼驱邪?” 玄业平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然后从地上起身。他解下腰间的葫芦,神情高深莫测,对燕帝与晋王道:“贫道这便施法,让那些妖魔现出原形。” 他语罢,将葫芦口打开,又开始走起了白日的八卦步。 玄业平停在第一张黄纸前,将葫芦中的液体倒入掌心,而后嗖的尽数洒了上去,只见在明亮阴森的烛火中,一名男子的剪影在黄纸上渐渐成形。 头戴长翅帽,身着官员袍服,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男子右眼留了块白,就像独眼龙一样—— 难免让人想起前些日子死状凄惨的秦道炎。 燕帝见状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脸色铁青难看。 然而这一切都还没结束。玄业平身形一转,袖袍翻飞,又停在了第二张黄纸前,洒水念咒,一气呵成。那纸上又渐渐浮现出了一名失去双臂的官服男子剪影。 燕帝步伐一个踉跄,好似想起了什么,浑身抖如筛糠。 冯秋平…… 那是他最为倚重的宰相,后来为保儿媳不入后宫为妃,屡次进言犯上,苦苦跪地哀求,被燕帝命人砍去双臂,半死不活的扔回了府中。 不知不觉间,玄业平又走到了第三张黄纸前,他装模作样一阵施法,照旧洒水。这次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名宫装女子的模样,她头戴孔雀衔珠步摇簪,只是脖颈上吊着一根绳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燕帝见状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攥紧。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脏,脸色苍白如纸。 皇后……皇后…… 那是他的结发妻子。少年相识,后宫相伴,贤德无双,母仪天下。后来被燕帝亲手用白绫活生生勒死了,气绝而亡。 殿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将黄纸吹得翻飞作响。灯烛晃动两下,瞬间暗了不止一星半点,偏偏殿内众人都被黄纸上的景象给惊呆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重新点灯。 玄业平丝毫没有察觉到燕帝摇摇欲坠的身形,将葫芦中的“仙水”倒在手中,继续撒向第四张黄纸,这次上面浮现出了一名手持银枪,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男子。只是胸前插着数支长箭,看起来难免怪异。 谢壁! 是谢壁! 燕帝一眼就认出了那黄纸上的是谁。他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