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墨泉不远处的存雄居内,朱霁换了常服,正要出门去秘会王瑾。隔着存雄居的院墙,恰好将这一场闹剧全都听到了耳朵里。他已经判断出其中争吵涉及了沈书云,便停下了脚步,继续听下去,身后的四宝也随之驻足。 沈书露没想到念春敢这样指控她,也动了怒火,刻薄地对念春道:“什么田黄石,田绿石,大姐姐的宝贝我们哪里懂?横竖好玩意儿落不到我们凡人的手里。”她冷冷一笑,带着几分阴险对念春说:“或许这样的宝贝原本就能成精,自己跳出府去了也说不准。” 念春到底只是一个婢女,见这主仆的嘴脸,嘤嘤地掉着眼泪,无计可施。 但她却不想丢自己主子的脸,便撑起坚强和骄傲,缓声说:“二姑娘说的没错,我们院子里好东西有的是。且但凡能成精的东西,也必然通灵性认主人,哪天跳回来,定能说清楚到底怎么丢了的。” 沈书露被她这么揶揄,愣了一瞬,反唇相讥道:“是啊,好东西你们有的是!排着队给大姐姐送宝贝的人多了去了。什么皇亲国戚的宝石颜色,不也是公然当着全家的面往大姐姐怀里塞吗?金红玉绿的我们可配不起。不过,知道的是看着祖父的面子,讨好他的掌上明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咱们家下聘礼呢!” 一番酸话说出来,沈书露自己都觉得有几分不堪,传出去人们只会说她一个大小姐和奴婢一般见识,言辞不端失了身份。她便敛起了神情,不再纠缠,撇下一身狼狈挂着泪痕的念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听到隔壁的闹剧告一段落,朱霁才又款步往外走。一路上他神色凝重,进了马车内依旧蹙着眉头,仿佛在纠结什么化不开的矛盾。四宝在一旁不敢多言半句。 蓟州地处北方边陲,紧挨着蒙辽,受了异族影响,民风也比京城开化,男子心悦姑娘,可以直来直往地赠送礼物,甚至女子和离再嫁,并不觉得怎么样,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京中勋贵世家的女儿,要恪守的纲常规矩自然是条条框框,不能出半点差错。又想到那天在甘露寺,沈书云提到“沈家人丁众多,世子只送小女,凭白惹人误会”的话,如今看来竟然不是置气。 他内心十分自责,到了愧疚的地步。他觉得自己冒失,只顾着给心上人献宝,却没有想过会给她带来的困扰。他虽然有志在必得的决心,却不想让沈书云因他而受到半点折辱。今后与她交往,也要思虑周全才行。 如此一来,那幅《东山林壑》,他倒不敢贸然送给她了,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令她收下才行。 作者有话说: 沈书露:今天又是立flag的一天!好好的墨泉,一边住着男主,一边住着女主,我不服!我要抢戏! 墨泉:你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第八章 念春去打水,许久没有回来,沈书云已经猜测到她八成遇到了是非,却没有想到弄得这样狼狈——脸上被沈书露打得红肿一片,衣服上也满是泥水,甚至手指还被白瓷水盂的碎片划伤了几道口子,双眼通红挂着泪痕。 沈书云一边心疼地亲自给她上了金创药,一边大体问清楚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让思夏和拂冬带着念春去洗把脸换一身衣服,收拾好了就立刻过去书房寻她。 等待念春的时候,沈书云坐在画案前格外平静,脸上没有波澜。心里呢,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苦闷。苦闷于自己要和这样一群无聊、无能又卑劣的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之前敛秋蒙受不白之冤,已经让她愧疚难当,今日又有念春受辱,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任由恶人得寸进尺。 念春收拾干净,思夏和拂冬扶着她进来,沈书云把案头的一把满花红湘妃的折扇拿在手中,又抬起眼眸端详了一番念春,见她已经恢复成那个干净利落、端方得体的模样,微笑道:“收拾得挺体面的,咱们走。” 说完,三个丫鬟便跟着她往满枝红去了。一路上书云脚步轻捷,还拿着手里的折扇,逗弄了半路上遇见的小狸猫,十分惬意从容的样子。因此三个丫鬟心里都没底,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到了满枝红,沈书云不疾不徐哼着小调儿地走进去,院内的红簪见她来了,下意识心虚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红簪定了眼神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