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翁姨娘称是,她忍不住端详眼前的玉人,不知不觉已经十六岁了,芳华正好,鹅蛋脸上美目如潭,衬得整个容貌端庄大气。仿佛昨日还是个懵懂天真的孩童,一眨眼功夫已经长成这般颇有气度与能为的大家闺秀,处事很有从容的法度。 至少,比府上掌握着理家大权,实则糊涂苛责又财迷心窍的那位夫人,更像个女主人的样子。 比起眼下这件大事,沈书云反而更关心祖父的身体,她问翁姨娘:“这两日夜里,祖父歇息得如何?”总归人上了年纪,只要能有好的睡眠,就代表着还算硬朗。 可是翁姨娘却面露难色,她是荣恩公的枕边人,老公爷的身体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比起去年在东山避暑时,公爷的身子骨诚然是大不如前了,夜里眠得也极浅。” 听完这话,沈书云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悲戚的神色,三年前还与先帝对谈论道、神采飞扬的祖父,如今真的是风雨归舟的时候了么?她心里有些无法接受。 冒着炙热的日头,一行车马又继续赶路,到了京师外城的城门处,管家曹兴安已经带着府上的家丁在等着了。 见到了车队,曹管家便上了荣恩公的马车,禀告道:“安王府的内监十日前已经到了府上,给世子爷打前站。这几日世子爷的家私和行装也陆陆续续到了,足有十几车之多,奴吩咐人都安置在库房了。” 荣恩公轻轻咳嗽了一声,饱经风雨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这么大的排场,安王爷这是给圣人摆架子呢。”思忖了片刻,肃然起神情对曹管家吩咐:“就让世子爷住在存雄居吧,那里地方大,也清幽。” 曹管家得令,便下了马车,吩咐人去准备,自己也跟着车队慢悠悠行进,穿过了城隍,进入了内城,很快到了荣恩公府的门口。 曹管家和翁姨娘搀扶着荣恩公颤颤巍巍从马车中下来,府上的家人已经齐齐站在门口等候。 荣恩公扫了一眼,嫡子的续弦何氏、嫡孙沈霄、庶子沈嵩和妻子王氏、以及沈嵩的儿子沈雷都在,惟独缺了嫡子沈崇的人影。 “子峻人呢?”荣恩公面露一丝怒色,站在门口迎接的主仆便纷纷正色不敢吭声了。 最后还是何氏喃喃道:“郎君与吏部侍郎有约,头晌午就从衙门里去赴约了,老爷归来得急,他不知情,派去知会他的人还在去的路上……” “行了!”见何氏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荣恩公方才的一丝怒色,已经变成了十足的不悦,干脆打断了她继续下去的话语:“他能有什么公务,不过是吃酒混事,整日里不务正业。” 沈老爷子说得不留情面,让作为沈嵩长女的沈书云跟在他身后,也觉得有些没有面子。自幼,她便希望父亲能够出息些,可是总事与愿违。 沈家是簪缨世家,到了荣恩公沈廷恩这一代,更是出了他这样从龙有功的开国名将。若说他一生有何遗憾,就是在教育子嗣上有些缺失。 本应撑起门庭的嫡子沈崇,不但没有考得功名,还养成一身纨绔子的习气。到了而立之年,才仅凭察举在户部混了个从四品的侍郎,而且治家不严,继室何氏处事没有分寸、财迷心窍且见识狭窄,在京中贵妇圈子里是有名的。何氏所出的一子一女,也耳濡目染,随了母亲举止荒疏,心性偏狭。 次子沈嵩是翁姨娘所出,如今在应天府担任巡检,倒比嫡子更有些样子,可惜性情却又太过憨厚,出身在那里,也不成大事。其子沈雷,似乎近来补了三法司的缺,但暂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沈公爷即便听翁姨娘夸赞过几句,也早忘在了脑后。 唯有沈崇故去的原配萧氏所出的嫡长孙女沈书云,少有才名,对丹青笔墨很有些见地,性情也大度雍容,入得了他的法眼。 这也难怪,萧氏生沈书云后不久便病故,沈廷恩老侯爷怜她幼年没有了娘亲,就养在身边,从小所闻所见,皆是鸿儒名仕,自然比一般的闺中贵女更有见识。 荣恩公懒得理会门前的这些不令他满意的晚辈,从曹管家手中接过紫檀拐杖,就要入府门。却见内庭走出来一个带着三山帽、穿青紫圆领袍的内监。 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却眼神凌厉,步履端方,一副气质不凡的模样。在府门处见到荣恩公便肃然行礼,得令起身后自报家门:“内臣是安王世子跟前的随堂太监四宝。世子后日即可抵京。听闻沈公回府,特命小的送上拜礼。” 四宝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皆是英俊清朗、心明眼亮的少年,呈上来有两个锦盒,四宝一个眼神,他们便将盒子打开,见到内中呈现的东西,惊得身后沈家的人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一个盒子里是高丽国进贡的千年红参,有手腕粗细,实属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宝。 而另个一锦盒内,则是一套丹青颜料,只不过并没有寻常的朱砂、雌黄,而全部是珍贵矿物制成的石色——孔雀石制的石绿、青金石制成的青黛、绿松石制成的青绿,而赤色则m.partSoRdER63.com